“嘻嘻,谢谢少爷!那我看完放少爷桌上!”卢怀钟在袖子里掏掏,抽出一张精致的卡片放到高瑥宁眼前。
“少爷,这是我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是您最喜欢的那本《秦汉传》的人物纸卡,我见他做得精细,绘得也巧妙,您昨夜给的钱多了,我便借花献佛,买了这个送给您。明日是您的生辰,希望您能喜欢这个。”
高瑥宁接过,端详了几眼,确实如卢怀钟所说的那般小巧精细。
”我很喜欢,只是你为何不等明日再送给我?”
“明日少爷收的都是良件锦华绸丶徽墨澄心纸,我这下人的粗俗礼物,怕是不好和那些放在一起。”
“怀钟!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那些可都比不上你这张纸卡让我欢喜。”高瑥宁笑着说。
卢怀钟愣了一下,立马回过神:”少爷喜欢,自然是最好。”
高瑥宁看着弟弟这傻样,笑容就没有从脸上消失过:“好了,看你的画本去吧,外头冷,坐这里看便是了。”
“谢少爷体贴!”
入夜,高林二人终于是应付完一日的拜访交际。
自午膳过後,来访拜年的门客便络绎不绝,大多都是些体己好友,官场上的泛泛之交却少之又少,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再下。
简单洗漱後,高府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两个大人的腿都很难伸直,身体更是紧紧地贴在一起,在这冬日却显得温暖非常。
原来被褥里可以这麽暖和,高瑥宁想,他也许久未曾和爹娘同寝了,这一觉可以睡到明日生辰,也是极其宜人。
他躺在二人中间,紧紧搂着林绮云的手臂,爹娘的触碰和体温令他感到安稳,那颗慌乱的心也逐渐随此安静。
“宁儿。”
“爹爹?”
高廉清转身面向高瑥宁,宠溺地抚摸他的脑袋:“宁儿以後想做什麽?”
“嗯宁儿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先生说了,有才有能之人,不应藏拙,当为国出力,国才能愈加强大。”高瑥宁思索一番後,很认真地答道。
高廉清没有说话,只是将高瑥宁轻轻搂住,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爹爹不在乎宁儿能不能为国出力,爹爹只希望宁儿一辈子都平安喜乐,幸福安康。宁儿要记住,择善而从,随心而为。”
高瑥宁在父亲怀里点头,头发蹭得一上一下:“宁儿记住了。”
一直沉默的林绮云也笑了,伸手抱住高瑥宁:“宁儿还要记住,爹爹和娘亲永远都爱你。”
高瑥宁就这麽被两个人抱着,备感幸福。
爹爹娘亲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娘。
“快睡吧,明日还要给宁儿过生辰,爹爹给你准备了惊喜呢。”林绮云刮了一下高瑥宁的鼻子。
“你怎麽这就说了!”高廉清动了动身子。
林绮云嘻嘻笑着,没有说话。
窗外银粟飘飘,屋内很快安静下来,三人都安静睡去,与冬夜平静。
睡吧,他想,睡醒了就可以换上新衣裳过生辰了。
……
山间清泉流淌,顺着石头的棱角滑过,将上面的积雪融化吞并,屹立的松树却因少年的冲撞摇晃,玉沙声响,李晚玑揣藏着两个个新鲜出炉的大花卷在山林里游荡。
倒也不能说是游荡,他只是忘记下山的路罢了。
李晚玑像只顽猴在树木间跳来跳去,终于是寻到了那条被掩盖住的石板路。
若不是受到这非人般的待遇,他也不必从厨房偷两个花卷就急急忙忙溜下山避难。
只祈祷师父还没发现那笼屉里少了两个最大的花卷,这样他还能有多一点时间消灭物证。
李晚玑一边吃一边顺着石板路跑下山,中途不小心噎着了,便用手舀一勺山泉送饮。
今年的山泉好像没有去年的甘甜清爽了,他舔舔嘴唇想。
等他兴冲冲跑到山脚,想趁着今天这个大好日子溜去城里见识一下过年的热闹繁华,却发现眼前只有一条不见尽头的江流。
怎麽回事?难道他这是走错路了?可照道理来说,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不会错的。
李晚玑张望一番,看到不远处泊着一艘小木船。
想必就是靠这个走水路离开的。
他冲过去,正想直接跳上船,却看见船只中趴着一个染着血的孩童。
李晚玑有些惊慌,这是死了?
他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戳了戳倒在船上的人儿:“小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