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次说的许可证批下来了吗?”
“嗯,手续资质都齐全,都批下来了。他老是想着托陆叔叔或者别人,其实根本就不用,正经走程序,没多久也就下来了。老一辈的思想,没办法。”
流水声中,杨潮的声音多了几分老成。他真的很像大人,虽然只比自己大一岁。
等杨潮带着抹布出来时,便看到陆祎宁翘首期盼,眉头深锁的模样。
“干什麽呢一直站在这里?”杨潮抓着抹布开始擦餐桌。
该死,她刚才怎麽没想到进去把抹布拿出来擦?陆祎宁心中懊悔,小声道:“没什麽。”
“没什麽,你不坐着喝酸奶,在门口站这老半天。”
抹布马上就要擦到放着餐巾纸的地方了,陆祎宁眼疾手快地拿起餐巾纸,给杨潮的抹布腾了地方。
杨潮被逗笑了,“非要找点活干?”
抹布擦干净原来的地方後,陆祎宁放下餐巾纸,慢慢道:“得做点什麽,不然就没有礼貌。”
“朋友之间,要什麽礼貌?”
厨房的水流声再次响起,杨潮开始洗抹布。陆祎宁愣在原地,脑子里全是杨潮哥方才的那句话。
朋友之间,要什麽礼貌?
对啊,她在学校时,和同学在一起聊天,随意地用对方的笔,还能偷看彼此的试卷成绩,算什麽礼貌呢?不过是太熟了。计较那些虚的就显得陌生。
那为什麽在杨潮哥家里,她就不自觉地开始讲礼貌。她想,也许因为这是在杨潮哥的家里,所以他们不仅仅是朋友,更是客人与主人。
跟妈妈去别人家时,妈妈总是会主动洗碗。主人往往热情拒绝,最後结果仍然是大家一起洗。“就算最後不洗,表面样子也得做到,否则就是无礼。”妈妈郑重地说。
就像是过年送红包一样,一个假装说不要,一个假装说要给,推来推去的,各有各的心思,全不是嘴里说的那样。
她知道杨潮哥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下意识在做妈妈教育的事。
然而杨潮哥真的什麽都不需要。他不像妈妈,不像主人,他只是陆祎宁的朋友。
就像那天,他也说过: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这麽礼貌,所以不要自己说谢谢或抱歉。
是朋友啊……陆祎宁仿佛卸下了重担,自在地半躺在了沙发上,还顺手将空调调高了一度。
就算在他家里,也是朋友啊。
一碗洗好的圣女果出现在茶几上。
“厨房和冰箱里还有别的,想吃的自己拿。我要继续打游戏了,刚才中途退出,位次估计又掉了。”
按理说,在别人家做客这个点也该告别了。可这是杨潮哥家里,所以她可以继续待着,再不用顾忌什麽所谓的礼数。
电视屏幕上是一款打拳的游戏。陆祎宁起初看着好奇,听他讲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便掏出手机来继续看开始昨晚没看完的一个动漫。
“爷爷……”
“哎!”杨潮的脑袋腾地转过来,哈哈大笑。
好欠揍……
陆祎宁十分无语,正要开口,对方又速速回头,继续盯着屏幕,嘴里念叨着“我去我去……”
——
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陆祎宁开始脑袋沉昏,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她关掉动漫,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企图眯一会儿。可是杨潮打游戏的声音不断地干扰她,就像一把小锤子不断锤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许睡,不许睡。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比如爸爸在客厅里打电话声音很大,比如弟弟在隔壁不明所以地大吵大闹。
解决方案有两个: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找点事情做,比如看动漫,听音乐,或者换到二楼杂物间去睡。
鉴于陆祎宁现在就要睡,鉴于他们是朋友。她决定选择第三个。
“杨潮哥……”她打了个哈欠,“小声点,我眯一会儿。”
“OK,我静音。”周围立即静默。游戏的声音没了,杨潮的自言自语也消失了,只剩下空调运行着。
他甚至不曾拒绝。
为了减少对陆祎宁的打扰而降低音量,爸爸不会,陆岁安不会,可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杨潮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