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风顿悟。
他就是一个七品官,在都察院亦是打杂做事,即便他看似跟着裴寂做事,可无人会真瞧得起他,又怎会求他办事?
何况那些官员也不敢大肆宣扬他们给一位七品官送礼,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吗?
裴寂笑着提点他,“那些老东西个顶个会装,只是你也得分得清状况。”
“下官明白。”柳林风赶紧答应。
这位小裴大人看似是天生做官的料,能分析人心,揣摩陛下,似乎是将所有人都牢牢握紧手里摆弄着。
柳林风自然要抱紧他的大腿,如此便能衣食无忧了。
裴寂没在都察院待太久就被安帝叫去了,他知晓安帝今日绝对会召他,毕竟他送上去的实证足够多。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裴寂起身,安静站于屋内,等待着安帝的问话,只是不知他是否会重重惩罚了。
“三皇子一事朕自有定论,此事便到此为止。”安帝沉声说着。
三皇子是嫡子,安帝自然是寄予厚望,若是轻易发落,怕是会影响前朝的局势,其他皇子们早就蠢蠢欲动,他并不想过早打破平衡。
何况三皇子曾到东地赈灾,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降罪一事传出去,怕是天下百姓都要苛责他这位君主了。
只是该有的处罚自然也会有。
裴寂明白,并非不惩处,只是时日未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反而会使朝堂不安宁。
安帝自然是不愿看到内忧外患,只能暂时压下处置。
“微臣明白。”裴寂应声。
安帝视线落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不满与怨念,才满意几分。
他道:“跟着你做事的倒是不错,朕会酌情嘉奖他的,你且退下吧。”
“是,微臣遵旨。”裴寂行礼便恭敬离开了。
不会严惩三皇子是他早就想到的,只是全然按下不动,倒是有些超出他的算计,可见靳家还是格外坚实。
裴寂倒是不曾在此事上多纠缠,如此一来三皇子若是要对何知了发难,那便再没有任何理由了,反而会被裴寂牢牢抓住把柄。
陛下是天下之主,他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亲儿子也不行。
得知裴寂不再查贪墨一事,许多官员都暗自松了口气,若是继续查下去,保不齐都得脱层皮。
嘉奖一事,安帝倒是格外痛快。
给晋阳在刑部安了职位,虽是小官,可陛下亲自提拔,也足够其他官员忌惮了。
一日休沐时光匆匆而过,何知了便再次闲闷下来,为着散心,他便想着亲自到纤云馆去取画。
他们刚到纤云馆,赶巧碰上要外出送画的老师傅。
春见诧异道:“竟是您亲自去送吗?可巧,我们正君闲来无事刚好来取呢。”
老师傅看了眼何知了,微微点头,“油墨与画纸都需要好好养护,老夫想着亲自去多叮嘱一番,否则时日长久,画就会老旧腐坏。”
何知了点点头,示意他到画馆中再详细说给自己听。
他原以为老师傅还要与他说如何保养,却不想那画已然封好挂轴,卷得格外仔细,放开时也十分小心谨慎,两道身影便跃然纸上。
“画作娇贵,若是悬挂于室,每日只可用马尾扫帚或柔软些的帚轻轻拂过就好,不可用力,以免损伤。”老师傅说,“若是要放置进柜中,定要放置樟脑丶木瓜一类,不可使其生蠹虫。”
春见将这些仔细记在心中,连连点头。
这画作的极好,若是不能悬挂起来,怕是也会浪费老师傅的心意。
从老师傅这里收了画,何知了便想着闲散走走就欲回府,毕竟明日就是裴寂的生辰,他也得好好准备一番。
虽说不是及冠宴会,但该好好办,自然也得好好办,不准备邀请宾客来,只一家人好生聚聚就是。
刚回到院子,何知了就小心卷开画轴,将一架屏风置于墙面前,好遮挡开门开窗时涌动的风。
“这画极好,一看便知您和姑爷心意相通。”春见笑说,“我这就将这幅画挂上,我们三人定会每日亲自打理,绝对不会让旁人碰。”
何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小梨涡挂在唇边,酿出一汪清甜。
“正君,三皇子妃送来请帖,说的今日邀请京中贵女到府上赏秋菊。”
又是赏花。
何知了想起之前裴寂与他说的话,三皇子自持身份不会亲自为难他,却是能让三皇子妃对他发难。
这邀约他倒是能不去,毕竟定然是一场鸿门宴,但若不去,他就无法知晓他们到底在打什麽算盘。
何知了接过请帖,上面还残留着脂粉香气,是三皇子妃亲自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