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饥饿不堪,连道谢的力气都没有,纤弱发黑的双臂捧着破碗,想要道谢,却将头都磕到地上了。
“快些起来吧。”秦玉容看得格外不是滋味,却依旧说着安抚的话,“陛下圣明,不会弃你们不顾。”
“陛下圣明……”
人群稀稀拉拉响起叩谢圣恩的话。
何知了却不懂,这分明就是他们裴家做的好事,是母亲提出来的意思,为何要将好处都给陛下?
“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必还要在意这点好处花落谁家?”秦玉容笑笑,她只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让陛下对裴家的态度再和缓些。
功高震主这样的事,她并不想看到。
说到底,裴家能否有功,也都是看陛下的意思。
何知了点点头,若是这样说,他自然就明白了,与其让陛下怀疑他们有二心,不如将美名都给陛下,那陛下自然会予他们好处。
只要结果是一样的,中间如何曲折都并不重要。
裴家布施占了先机,这段时日来,京城人人都在歌颂陛下的美名,往後谁再做这样的事都有东施效颦的意思。
圣心大悦,裴家自然便会独得好处。
彭通敏三天一趟的往裴家去,每日不是送孤品就是送老参。
裴家一时风头无几,却是将大门紧闭,再不见客,省得有闲言碎语传到陛下耳朵里。
一家人坐在厅内欢欢喜喜吃着冰饮,偶尔聊几句朝堂的事。
裴家对他让赵家前往的事也很不解,但彼此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只要不妨碍彼此,这些小事倒是都能忽略。
正坐着,屋内的光亮竟是莫名暗下来,分明是正午时分,眨眼间就蒙上一层阴翳。
屋外的下人们看着飘来的阴云,竟是压抑不住欢呼起来。
太阳被遮挡,就连热意也仿佛在瞬间被阻隔,粘人的滚烫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松快与惬意。
裴寂透过窗看着屋外的天气,不无感慨道:“热了这些时日,也该下场暴雨,否则百姓民生真是没活路了。”
天下并无动荡,不该有诸多祸事祸害百姓。
先是阴云密布,紧接着便有铜板般大小的雨滴砸到地面上,砸得人心怦怦跳动,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下雨了!”
院外不知是谁欢呼一声,紧接着好些下人都跟着欢呼起来,不敢轻易去感受雨,却是能站在屋檐下享受久违的凉意。
秋日似乎真的来了。
百姓们纷纷走出屋,站在空地上感受着雨淋,沉重的雨滴砸在脸上,却让他们布满沟壑的脸重新迸发生机,眼泪混着雨水,全都砸进土地里。
那些潜藏的种子,也会随之生长。
“陛下,天佑我朝!暴雨如注,灾情可解!”彭通敏急面露喜色,急切的说着。
已然感受到凉意的安帝彻彻底底松了口气,这些时日他彻夜难眠,全部心力都交付在灾情与难民身上,如今真是能喘口气了!
旋即,他突然想到什麽,“下旨将三皇子与赵诚惠召回,命他们立刻返京!”
“是!”
“传召裴寂,朕有要事——”
这句彭通敏还未来得及应,就看着安帝站不稳颤颤巍巍的坐倒在龙椅上,惊得他立刻大喊起来。
“来人!快传太医!”
骤降雨幕,安帝祈雨多日却突然晕倒了,此时就显现出皇子与妃嫔们的用心来。
“听说陛下晕倒前本是要召你进宫,你可能猜到大意?”裴枭问他。
“不知,想来不是恩赏就是问责,陛下传召,无外乎就是这些。”裴寂说得满不在乎,他自认为不曾做什麽让安帝糟心的事,想来是想让他查三皇子一事。
裴枭轻啧一声,“你如今也恃宠而骄起来了?”
“自然是有这般能耐。”裴寂轻笑一声,“不然陛下还能是召我进宫侍疾不成?也太瞧得起我。”
【啊。】
何知了顺着他的话点头,瞧得起的!
裴寂捏捏他有些肉的脸颊,心思瞬间就飞远。
终于入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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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裴狗子:“立场不同,我可要大杀四方了。”[墨镜]
小知了:杀杀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