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巧合。”
逐月却是有些不可置信,他对江月眠的能力还是比较怀疑的。
“我信她。”许行舟的声量不大却满是坚定。
“那便是属下失言了,江仵作必有她的过人之处。”倒不是许行舟的话打消了逐月的疑虑,是他颇具震慑的馀光摄住了逐月。
“折月县会此蛊之人不过二三巫医,属下现下便去。”
许行舟却是一把攥住了逐月的刀鞘,他觑了眼顾霁华。
“我今晨接信之时便令人往了那几位巫医的住所附近驻守,方才有飞鸽传书回报,其中一位滇南巫医的住所闯了刺客进去,与他过了招的火师郎言此人招招行死手,似是朝灭口去的。”
“你猜捉住的是谁?”他兀自回答道:“可是林庐烟,林县丞亲自提拔上来的闲职仵作,柳絮飞!”说到名字的时候,许行舟一字一顿道。
“公子怀疑林庐烟?”
“是。”
“知道木偶戏法吗?”
“自是晓得,公子。”
“世间杀案无非自-杀丶他杀丶自然意外死亡。而他杀案中,若苦主为女子者多为情杀。至少我阅览折月县及邻五县近十年来的卷宗,无不如此。并且结合仵作验尸的所出的尸格,以及走访及关键口供,指向亦如此。”
“若定为情杀的话,自是有情郎。”许行舟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顾雯晔却骗了我,她提供的假口供便是木偶戏中被操纵的傀儡,误导我去调查一个假情郎。”
“寻泓你是说她知情却隐瞒?”不知何时跑来听二人说话的徐松溪一把捂住了自己惊讶地张大的嘴。
蹙起眉头的许行舟点了点头。
“那她故意提到教坊里面弹琴的那个角儿的目的便是为了替那个真情郎掩身?”徐松溪不解地问道。
许行舟不语,双手负在身後,向外看去。
雨愈发大,穿堂入的凉风将灯火吹的东摇西歪,县衙外嘈杂声此刻沸腾到了顶点。
佩刀做人墙防线的衙役连着被冲撞了好几次的衙役,约莫再如此下去,怕是要抵不住了。
面色平静地凝视着喧嚣,许行舟眼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却让人琢磨不清他现在在思索什麽。
一番沉思逐月理清了脉络,便向许行舟自请,“公子莫担心!属下而下便赶往望舒巷,天亮後便将江仵作带过来。”
徐松溪一直将玉骨扇的扇柄抵在额角,他一直追问许行舟,“寻泓你借喻的傀儡戏法,若弹琴那个角儿是顾雯晔托出的傀儡,操心的她耍的这招移花接木,不就是为了替哪位真情郎脱身?”
说完自己的推理後,徐松溪还不忘感叹到,“坊间俗话说得好,可怜天下父母心,但瞧这妇人,半分未有体己自己可怜遇害女儿半分的意思。”
是然,徐松溪说的不错。
整个案情的进展中,顾雯晔自身呈现出来的态度以及与她亲近与否的人所描述之言,都在无一不彰显着她对莺莺这个十月怀胎诞下的女儿的不关切。
且不论血浓于水一说,便是小猫小狗朝夕相处也会生出感情。
故而她的做法也是许行舟所诧异的,也不免深思她的背後到底是後什麽在驱使着她悖逆天性去如此做。
而瞧了半天也不知道那边的许行舟三人在攀谈何事的白云寂又焦了起来。
白云寂为官快二十载了,从未曾见过如此阵仗。半截身子快入土的年纪的他,顾及到一家老小,自是被吓得不轻。
却见上峰一脸云淡风轻,一旁的师爷虽是愁着张脸,却是不像在为眼前事担忧。
他焦着一张脸,皱纹堆积成了深浅不一沟壑,却依旧定住心神问道:“官人,可是要任由那帮刁民胡来吗?”
白云寂扶了扶官帽,上面还有些浅黄色的印记,散发着阵阵臭味。
见许行舟不说话,他拍了拍掌心的鸡蛋壳,“方才县衙外的刁民一直往里头投射臭鸡蛋,射程之远,属下站在衙内的屋檐下也生生中了招,眼瞧着怕是动用上投射车了。”
许行舟嘴唇微微勾起,一幅运筹帷幄的必胜之姿。
县衙外,人流攒动,又有人举着火把的人高呼着——
“把楚老夫人交出来!”
许行舟冰凉的指腹落在酸胀的眉心上,却丝毫未得缓解。
这事便是寄托希望于天亮怕是也不得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