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重重撞上坚硬的木质屏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眼前金星乱冒,窒息感瞬间袭来。
熟悉的冷香混合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将她彻底笼罩。
黑暗中,她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没有宫宴上的雍容,没有清凉殿里的漠然,只有翻涌的丶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惊怒与……恐惧?
“教你魅惑君王,”陆芷拧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耳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毒般的寒意,“不是让你来送死!”
银簪的尖端就抵在陆芷拧的颈侧,只要再进一分,便能刺入那温热的血脉。是方才被制住的瞬间,叶苏凝本能的反击。
窒息与疼痛让叶苏凝眼底涌出生理泪水,她却笑了起来,笑靥在黑暗中如同骤然绽放的毒花,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师父教得太好,”她声音因被捂着嘴而模糊,却字字清晰,“连您都骗过了,不是吗?”
抵在颈侧的簪尖微微颤动,沁出一粒细微的血珠,在那苍白如雪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陆芷拧的身体猛地一僵。
扣住她手腕和捂着她唇的手,力道竟松了一瞬。
就在那一瞬的松懈里,叶苏凝感到一个微硬的物件被陆芷拧顺势塞入了她的衣襟内侧。冰凉,方正。
是那个锦盒?
不,大小不对,更像是一封信函或薄册。
未等叶苏凝反应过来,陆芷拧已彻底松开了她,甚至向後退了半步,任由那只紫檀锦盒“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锦盒的锁并未完全打开,落地後弹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的,并非什麽机密文书,而是一叠泛黄的旧画稿,画稿边缘隐约可见墨色牡丹图样。
叶苏凝怔住了。
陆芷拧站在阴影里,呼吸微乱,胸口起伏。她看着叶苏凝,眼神里的惊怒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叶苏凝完全无法理解的丶沉痛的决绝。
“傻凝儿……”她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我教你取悦天下人——”
她顿住,目光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凝成一句冰冷彻骨丶又滚烫灼心的话:
“唯独没教你怎麽取悦我。”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屋檐,如同密集的心跳。
殿外忽然传来巡逻侍卫经过的脚步声和甲碰撞声,由远及近。
陆芷拧眼神骤然一凛,所有外泄的情绪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擡手,指向後窗,目光锐利如刀,无声地下达了命令。
叶苏凝心脏狂跳,来不及细思方才一切,更顾不上衣襟里那莫名多出的物件,咬牙转身,如一道轻烟般掠出後窗,融入茫茫雨幕。
在她身影消失的下一刻,宸华宫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心腹宫女端着烛台走入,低声道:“娘娘,侍卫过去了,并无察觉异样……”
烛光照亮室内。陆芷拧独自站在原地,脚下是散落的画稿和空锦盒。她颈侧那一点细微的血痕尚未凝固。
她擡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处伤口,沾上一抹鲜红。目光垂落,看着指尖的血色,久久未动。
窗外,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