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灯挂在红绳上错落有致,主干道特地打扮成古城模样,小摊贩们支着木牌吆喝。
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走过,自己好像也只是沧海一粟。可偏头一看,某个人的眼眸里面只装得下一个他。
彩灯尽头是表演舞台,红毯铺了五层台阶高,他们只需擡头就能将演出尽览无馀。
不会再有人不小心撞到他,也不会有人踩到他的鞋子,更不会有人弯腰抓他,质问他的监护人在哪里。
他也是有人陪同的小孩了。
不,一直都是。
绚烂耀眼的灯光下,衆人为舞台欢呼雀跃,阮牧年侧眸,眼里同样只装得下另一个人。
桑群不再是平常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路边旋转365°丢铁圈结果套自己头上的小孩发出嘲笑,斜挑的唇角一如初见模样。
察觉到他的目光,桑群回过头:“怎麽了?”
阮牧年忽然说:“桑群,我喜欢你。”
周围太吵,这句表白甫一出口就散入人声中,桑群只来得及捕捉到它的尾音。
他似乎不太明白阮牧年为什麽忽然这麽说:“什麽?”
“我说,”阮牧年凑近他的耳朵,“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桑群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这是新年愿望吗?”
“算是吧。”
“早就能实现的愿望,”桑群嗤笑,“说出来神明也不会理你的。”
这话不错,自从遇见桑群之後,他失去的一切都在慢慢回归正轨。
阮牧年却说:“我故意的。我就是要多说几遍,让他不准忘记眷顾我们。”
桑群无奈:“你说它就听啊?”
“对啊,”阮牧年斩钉截铁道,“你别不信。”
桑群当然不信。
但阮牧年知道,这并非痴心妄想。
早在18岁生日那天,他就知道了这件事。
与以往许下愿望不同,那一次,他并没有祈求什麽,而是对看不见的神明抛出一个问题。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可以把我失去的一切都弥补回来吗?”
而现在,他对上桑群的目光,无声地笑了笑。
他的神明早已回应了他。
新年假期的头几天,是这座城市最松弛的时光,大年过後,人们逐渐返工返校,年味也渐渐散了。
高二生的寒假甚至都没撑过元宵节,学校和返校考热情地呼唤同学们回来。
只是这些对于桑群来说,并没有太大差别。
原因无他,过年後的每一天假期,他都在写作男朋友读作教导主任的严格监视下进行无付费补习,从语文到物理,从化学到英语,还有每天不落的数学卷子,头昏脑涨,学海沉浮。
快淹死的时候,居然是返校考救了他。
“今天先不做练习吧,”阮牧年搬着课本放到他桌上,“复习一下返校考内容。”
“好的。”桑群坐直,欣然接过复习资料。
阮牧年看了他一眼:“我明天要抽背。”
“啊?”桑群傻眼,这麽多怎麽背得过来?
“所以复习也不能偷懒哦,”阮牧年拍了拍他的脑袋,“别看睡着了,我去洗澡。”
开学前几天,他们提前搬回了出租屋。
桑群怨恨地看着桌上快高过他下巴的课本。
但魔鬼训练是有效的,返校考成绩出来後,大多数人都目瞪口呆。
“年段前一百名?桑群?真的假的?”
“这两个词分开看我还能理解,合在一起我完全无法接受。”
“你们糊涂呀,”作为六爷的资深前桌,刘嘉很有发言权,“以六爷上学期的进步速度,爬进前五十是迟早的事!哦不,干掉牧年是迟早的事!”
刚刚晋升年段第一的阮牧年听见这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桑群对排名不感兴趣,铃声一响就趴下来睡觉。
干掉阮牧年?他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很心满意足了。
而这一切变化的最大赢家,非班主任张老师莫属。新学期评选结果一下来,张老师如愿捧回明星班主任的奖状,裱起来挂在办公桌边的墙上,这个人的气质都温柔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