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惹到他了,阮牧年在心里叹气:“干嘛。”
桑群把他从自己身上掀起来,按到沙发背上。
靠都不让靠了。
阮牧年抿了抿唇。
桑群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泪痕已经不明显了,但眼角依然透红。
“他们让你失去爱的能力了吗,”桑群低声问道,“连是否有人会为你留下都不再奢望了吗。”
阮牧年一怔:“什麽?”
“为什麽会觉得自己不值得?”桑群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他们的选择证明不了什麽,你不要做任何人的附庸。”
“可我想成为附庸,”阮牧年说,“我想在提起某人的时候,心里有种无与伦比的优越感,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更熟悉他;我想在回顾一切的时候,不用去反复咀嚼孤独的苦涩;我为什麽不能是谁的附庸呢?我注定被抛弃吗?”
明明每个字眼都戳着心尖发出,阮牧年却感觉不到多少情绪,几乎是非常平静地说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失去了爱的能力,但他好像……真的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
桑群没有回答他,换作别人也回答不了。
不过是发发牢骚,阮牧年没奢求真的得到回答。
可桑群虽然没说话,却慢慢朝他靠近。
又要贴鼻尖吗,也是,嘴笨的人只能想到这麽点安慰人的手段了。
阮牧年看着那张脸在自己眼里放大,然後缓缓上移。
好像有哪里不对,这是要……
桑群轻柔地吻在他额心。
阮牧年呆在原地,瞬间宕机。
“据说每个孩子都有爱人的能力,父母是他们最合适的引导者,”桑群轻声开口,“没被引导的孩子反而会对情感更加敏感,这是对他们体会爱的补偿。”
什麽啊。
他在说什麽。
“我不觉得你感受不到,”桑群说,“他们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这是他们的失职,不该是你的过错,也从来不是你的原罪。你明白,只是不甘心。
“但跑到我面前哭诉自己一无所有,这是在做什麽呢?”
啊。
他不知道。
“年年,”许久未闻的昵称从眼前人口中冒出,桑群摸了摸阮牧年的头发,告诉他,“父母又不是必需品,总会有人去爱你。”
阮牧年又想哭了。
为什麽今天的眼泪格外多且难以控制呢?是因为他已经彻底把心里负责防卫的壁垒撬开,所以任何细微的触动都会引发阀门失控吗?
又或许答案很简单,因为在他面前的人是桑群。
所以无需掩饰,也无需忍耐。
阮牧年揪住桑群的衣领,嗓音不自觉沾上哭腔:“包括你吗?”
“嗯,”桑群说,“包括我。”
鼻尖骤然一酸,阀门果然失效了,阮牧年完全无法自控。
“所以不是亲兄弟也没什麽不好的,”桑群耐心地帮他擦拭眼泪,“残酷地说,血脉从未带给你想要的,是不是?拿它当纽带太脆弱了,年年,只有爱能联系人们,也只能是爱。”
阮牧年咬唇扑进他怀里,泪水尽数蹭到桑群侧颈上。
“换句话说,我们难道还不算兄弟吗,”桑群温柔地拍着他的後背,“我一直追着你的背影长大呢。”
“你又不认我。”阮牧年闷闷道。
“没有,”桑群说,“你将我照顾得很好,哥哥。”
“……再叫一声。”
“得寸进尺啊。”
“桑桑……”
亲昵的叠词令桑群头皮发麻,他瞬间妥协:“知道了,哥哥。”
阮牧年从他肩头擡起脸,定定地看着桑群:“你……”
开了头却说不下去,阮牧年忍不住视线乱瞟。
“嗯?”桑群捏着他的脸蛋,没有催促,说起另一件事,“今晚一起睡吧。”
阮牧年瞬间瞪圆眼睛:“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