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愣了一下:“你……”
“我从……这个月年年分担的那部分房租里拿的,”桑群低声说,“还没来得及交给房东。”
“你丶你!”桑母被他气得不轻,“你拿谁的钱不好……不是,我是说你偏偏拿年年的钱!他这些年借给你的钱还少吗?!”
桑群没说话。
“这次借一点,那次借一点,人家是自愿的也就算了,”桑母看着他,“你刚刚可是没经过他同意就拿去用了!”
“我之後会跟他说的。”桑群垂眼。
“之後?哪个之後?”桑母冷笑,“等你发现还不上了,再写借条敷衍过去吗?桑群,金钱交易没有你们想的那麽天真……”
“那我能怎麽办?”桑群压着眉反问,“不还钱,他们都砸到工厂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砸设备丶砸场地,甚至砸人?你是工厂的负责人,这个工厂出了任何事都得你担着,可这些後果你承担得起吗?”
桑母顿了顿:“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该考虑的……”
“我没几个月就十八了!”桑群压着嗓子,看着他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说句难听的,你现在已经不能全须全尾地护住我了。我总要接触这些,工厂是我们这些年撑到现在的根本,甚至有可能我还会继承它……”
“呸呸呸,”桑母打断他的话,“这种烂摊子接什麽接?你敢继承我衣钵,我撵着你打出三条街去。”
桑群皱眉:“反正我就这麽个意思。”
桑母:“……嗯。”
“别用年纪小把我推出去,这是我们的家庭事务。”桑群严肃地说。
桑母没忍住笑了一声:“都多久了,还能用上家庭事务这个词啊。”
“这是每个家庭成员应有的权利,”桑群复述着记忆里的规则,“我们都有权参与家庭事务的讨论。”
桑母看着他,眼神有些闪动:“您有何高见?”
“听说厂里最近接了一个新单子?”
“嗯,批发商,数量还算可观。”
“合同签了吗?”
“没,下周他们会派个代表过来看衣服质量,到时候再签。”
“跟他们说价格有变,”桑群看着他妈说,“叫他们下周过来重新商量。”
桑母愣了一下:“什麽?”
桑群直接说结论:“我会帮你谈个新定价。”
“你疯了?”桑母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人注意到自家儿子这番狂言妄语,“厂里好不容易才接到新的大单子,你懂什麽谈判,别到时候给我搅黄了,不成不成。”
“我赞成你反对,”桑群说,“平票,就这麽干吧。”
桑母:“什麽?你是一家之主啊?”
桑群看她:“不然呢。”
桑母:“我早就说过让年纪最小的当一家之主简直是在搞笑……”
桑群:“就算失败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们不放弃这个单子,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妈,如果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工厂普通职工,你会相信我吗?”
桑母默了一下:“你有什麽能力和经验能让我信服?”
桑群说:“我有丰富的商品促销经验以及对服装行业的深度了解,并且我深入钻研过心理学。”
桑母没说话,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桑群又说:“妈,别把我当小孩。”
“你不是小孩谁是小孩,”过了半天,桑母才重新开口,“我下周还要去参加你的家长会呢!”
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让他试试了。
桑群说:“你参加的是年年的家长会。”
桑母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是你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