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高,”刘嘉深吸一口气,“我才72,捡漏了几分,不然就要在及格线边缘徘徊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桑群。
桑群:“……?”
刘嘉问:“你呢,六……呃桑群?”
桑群:“……6。”
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六爷”,好像把对方惹怒了,怎麽办怎麽办,刘嘉冒汗找补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桑群疑惑:“不是哪个意思?”
“就丶就……”
倒是阮牧年来了一句:“你怎麽好意思选理科呢?”
怎麽突然攻击起对方来了?刘嘉惊恐,就听见另一位开了口:“96很高贵吗?”
诶?
“多了90分呢,对你来说够高贵了。”
“……我只是睡着了。”
刘嘉眨了眨眼,等等,原来六爷那句“6”不是在嘲讽自己,而是他期末考物理真的只考了6分吗?
难怪班主任要重点关注。
阮牧年叹了口气,从桌肚里翻出物理课本,丢到桑群桌面上。
“总之,先把基础补上来吧,”他靠在椅背上,微仰着脖子清点,“笔记补全,作业跟上,错题整理好……”
桑群捏起来自同桌的馈赠,不愧是阮牧年,开学没几天,课本边角已经皱起来了。虽然有其认真学习的缘故,但桑群觉得更大原因还得是他那诡异的牛劲,连纸张都不放过。
“别乱扔东西。”整好桌上歪掉的书本,桑群警告道。
阮牧年置若罔闻。
又这样,桑群无语,把他的课本塞进抽屉,想了想,怕哪天忘带某人写不了作业,最後不情不愿地收进了书包里。
阮牧年忽然偏头,目光与他相接,里面灿灿碎着阳光,没有什麽特别的情绪,眼尾微眯,是很客套的假笑。
“以後要多请教啊,”阮牧年伸出左手到他面前,说,“同桌。”
桑群坐在原地,双手插兜,没有要跟他握手的意思。
被那双眼盯了许久,桑群才开尊口:“哦。”
有回应就行,阮牧年收回手,继续写作业。
馀光总能瞥见旁边人挺直的腰背,桑群别过脸,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强盛起来,树影间斑斑点点。
在外人面前,阮牧年不愿意跟他走得太近。一开始会觉得难受,後来渐渐猜到他的用意,不适慢慢转化成无奈,迁就着便成了常态。
也是在这些刻意隔开的距离里,他发现自己能认识到另一个阮牧年。一个被大衆目光包围起来的,阮牧年。
阳光帅气,开朗自信,但又远不止如此。总是恰到好处地把握情绪表达,总是适时引导话题走向,总是在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而他偶尔垂下来的眼角,居然能看出凌厉的痕迹。
桑群经常在这时恍然想起,其实阮牧年才是哥哥,只是因为缺爱赖着自己几年,不是一直那麽可怜可欺。
小豆丁总会长大,而阮牧年永远会比他先一步长大。
等眼界开阔,他视野里的万千世界还能看得见阿君羊的身影吗。
桑群的眼睛眨了眨,有什麽东西打断了他飘远的思绪。
前桌半扭着身子,向他递出一本类似练习册的东西。
“这是我上学期买多的课外教材,全新的,一个字没动,”刘嘉看着他,小声说,“桑哥,你放心做,加油。”
桑群:“……”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麽回事?
不知道的以为他明天就要上高考考场了。
殊不知刘嘉内心也在怜爱他。
太惨了六爷,6分真不是随随便便能考出来的成绩,而他还要承受这份荣耀带来的压力,在老师和课代表的监视下亲手碾碎自己的骄傲。
不要被他们看扁了,奋斗吧六爷!拿着他的垃……不是,他多出的宝典,一路厮杀到物理之巅吧!
前桌的目光仿佛燃着一团火,炽热非常。
……也莫名其妙。
感觉自己这里要变成垃圾回收站了,桑群把练习册放进抽屉,拉着张脸:“哦。”
早就习惯了六爷冷淡的做派,没想到对方真的愿意收下他的垃……呸,宝典,刘嘉有些感动,也没那麽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