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眯起眼:“桑群?”
“嗯?”桑群应道,“哦。”
“哦是什麽意思?”短短几个字简直让人火大,班主任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不上自习课,那你是跑出去干什麽了?”
桑群却避开了这个问题:“抱歉,需要补假条吗?”
班主任:“……”
规矩上是这样,但这是重点吗?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你不上自习的理由,跟不申请晚自习的理由是一样的吗?”
桑群顿了顿:“……嗯。”
“你说家离学校路程遥远,”班主任看着他说,“可我前两天分明碰见你在路口买馄饨,还提进旁边的小区里——遥远?”
桑群眼皮一跳,她怎麽连这个都知道?
“午休暂住,”桑群想了个理由,“晚上回家。”
“是吗,”班主任问,“那你今早的自习课又干什麽去了?”
“……”
桑群保持沉默。
“本来我觉得,高二的孩子,离成年也不远了,应该有自己做选择和负责任的权利,”张老师微微皱眉,缓缓道,“但是桑群,拒绝沟通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只好打个电话跟你家长沟通了。”
什麽。
桑群眉心皱起,说了第一句长句:“没必要。就是单纯逃课,如果您觉得妨碍到了您的工作,我可以写检讨反省。”
张老师:“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桑群沉默以对。
办公室的氛围顿时剑拔弩张,虽然非常凑巧没有旁人在场,但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班主任没再说话,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档案册,已是明晃晃的威胁。
桑群垂着眼看向那本牛皮簿子,鼻尖回想起一股熟悉的灰尘味。
“没必要。”他说,“我理解我的有些行为可能给您管理班级造成了困扰,抱歉,下次我会尽量不给您添麻烦……但也请您尊重学生的隐私,有些事不适合全盘托出。”
他的嗓音依旧冷淡平静,仿佛竖起坚固的冰墙抗拒所有人的靠近,礼貌但疏离,愿意向规则妥协但不会迈出舒适圈半步。
就算……
桑群默想,如果班主任执意要打,那就打吧。
反正档案里面记录的那串号码,早就是空号了。
班主任看着他,心感无奈的同时,也察觉到这个孩子身上不同于同龄人的一面。
他的目光……太平静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管教,一开始跟人家闹不痛快肯定是不可取的。班主任本也没有叫家长的意图,只是想逼一逼,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他一点。
可惜桑群的嘴戒过毒,根本撬不开。
“行吧,”班主任没再继续逼问,揉了揉眉心,“假条需要家长签名同意,再拿给我审批。另外,你这几天的物理作业不合格,重新做一遍吧,有什麽不会的多问问同桌。”
“好,”桑群依旧淡淡道,“谢谢老师。”
办公室的门正对着太阳,桑群离开时,背影轮廓在光下模糊削减,看起来仿佛一片薄削的纸。
然而纸是脆弱的,桑群不是。
回到教室,同桌推了一张纸条到他桌面上,一面写满了“不是垃圾”,另一面写了三个字“怎麽样”。
桑群提笔,回他“没事”,然後把不是垃圾的垃圾丢回去。
快下课的时候,桑群戳了戳旁边人的腰,低低说了句:“钥匙。”
出租屋的钥匙只有一把,这些天由阮牧年带着,晚上特意留门桑群才能进来。
说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桑群今晚不去晚自习,但也不会再外出了。
阮牧年把钥匙放到他手心,又轻轻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