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赶紧道:“我们虽是男的,但姑娘会的我们都会,弹琴唱曲,吟诗作对,还有……”
话没说尽,他的视线顺着二人的衣襟滑了进去。
祢听颓抓住檀侵鹤的後领,将他拎到自己前面挡住,在他後脑边咬牙道:“我不好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瞧着对方一说话就往下簌簌掉的粉,檀侵鹤也是有心无力,摆摆手和祢听颓一齐逃了出去。
离开寻阳府,又在城中逛了一会儿,发现偌大个城,兜售女子脂粉簪钗的店铺只有一家,实在奇怪。
沣泽的男女失衡,远超他们的预料。
檀侵鹤揪着脂粉铺的老板问了几句,竟直接被赶了出去,看上去对这个话题相当忌讳。
回到客栈,祢听颓在床上打坐,檀侵鹤坐在桌边逗怀梨玩了一会儿,才略显正色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这可惜问不出来,说不定跟四方鬼有关系。”
祢听颓不睁眼道:“你献身一下,不是手到擒来吗?”
话落,只听窸窸窣窣,坐在桌边的人起身走近,随後床榻下陷,一个人在他身旁坐下。
祢听颓睁开眼,和檀侵鹤的视线对上。
他的瞳孔颜色极深,不似常人般剔透,带着些棕色,像两颗黑曜石,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檀侵鹤眨了下眼,将怀梨放到他腿上,由衷道:“你好聪明。”
说罢,他将怀梨放到祢听颓腿上,抖动袖袍,一个人袖中滚到地上,捂着腰连声哀叫,正是青面。
檀侵鹤坐在床边翘着腿,笑得不怀好意。
“青面,该你出力了。”
入夜,一名青衫公子摇着折扇走近寻阳府,被人簇拥着上楼去。
檀侵鹤和祢听颓依旧留在客栈中,不过换成了前者在床上捏决,後者和趴在桌上的怀梨大眼瞪小眼。
祢听颓看了一眼床上的檀侵鹤,见其聚精会神,黑红两线在他手间不断交织。
怀梨叫了一声,将他的目光吸引回来,等他真看过来时,又怕得缩着脖子。
修炼无情道的缘由,不说话时祢听颓周身总透着一股冷肃,偏他还生了一双单眼皮,眼睛下方留白较多,民间俗称“下三白”,再加上他屠门和杀妻名声在外,同为修者的其他人见了尤要退让几分,不敢上前搭话。
即便是瑶台中的十二仙,也经历了百年才敢和他斗两句嘴,普通精怪见了他都生怕自己跑得慢被抓去证道。
祢听颓已经习惯,只是看着怀梨又怕又要看他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擡起二指搭在它毛茸茸的头顶,渡过去些灵力。
怀梨呜咽一声,在桌上翻了个身,滚到桌下,它周身泛起白光,身形在白其中中抽条生长,生出五官,四肢变得修长,长出指头,身後的尾巴消失不见。
祢听颓手一扬,外袍飞过去盖住,衣袍下鼓鼓囊囊,探出来张巴掌大的脸,攀着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向祢听颓。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而後站直身子,屋中就这麽多出个亭亭少女,看着只有十三四,面容娇俏,身形纤瘦。
因为原身是狐狸,化成人还是生了一双狐狸眼,对着祢听颓眨了眨,竟和方才的檀侵鹤有几分相像,头顶残留的双耳随之晃动。
祢听颓手中聚力,轻轻按在她的头顶,两只耳朵便消失在长发间,留下的人耳尖尖的,用头发一盖就看不见了。
怀梨裹着宽大的外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解地看向祢听颓,听对方淡声开口。
“一次给你太多灵力,你会被撑死的。”
她张了张嘴,磕磕巴巴道:“爹……爹……”
祢听颓道:“我不是你爹。”
怀梨指了指他,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一通,意思明了——祢听颓给了自己灵力化身,就是她爹。
捡了个便宜闺女的祢听颓无力争辩,只手指一转,将宽大的外袍改小了,严实套在她身上,转头看向檀侵鹤,只见其缓缓皱眉,两根魂线僵持不动。
青面离去前,檀侵鹤在他体内放入一根魂线,即可以控制他,也能将所见所闻传回来。
祢听颓伸出手去,将两根魂线托在手中,灵力从手心传进去,檀侵鹤的眉舒展开,空中凭空出现一副画面,正是白日在寻阳府见过的男人,他看上去已经喝醉了,意识不清,青面问什麽他答什麽。
“城中无女,是上天对沣泽的报应,谁让那些父母生了男婴欢欢喜喜,生了女婴就抱去往生塔扔掉,所以没有女婴愿意投胎在沣泽,男婴长大了也娶不到媳妇,一辈子打光棍。”
“这城里别说人了,牛马都是公的,男的那麽多,没地耕没田种,我们不来干这个,还能去干嘛?”
“没有女的啊,大家只能找男的了,我听说啊有钱人已经在跟那些仙君买能让男子怀孕生子的灵药了,要是买不到,沣泽迟早要死绝了。”
“男的怀孕好啊,怀了就知道以前那些姑娘日子有多苦了。”
说完这一句,他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往生塔?
画面消失,应该是青面离开了寻阳府,两根魂线软绵绵得躺在祢听颓手中,他皱眉握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