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安捏了决放到每个酒壶中,道:“我们轮流发问,被问中的人酒壶会自己添一口酒,一圈结束後谁最满,要将其他人的都喝掉。”
祢听颓曲指弹了一下壶壁,煞有其事道:“不准针对我啊!”
“公平公正。”洛平安起身,第一个道:“我没定过亲。”
话落,席间无人有动静。
洛平安指着澹台枫空荡荡的海碗一跃三尺高,激动地抓住祢听颓的手狂叫。
祢听颓推开他起身,道:“我不会背《清心决》。”
《清心决》是修道之人啓蒙必学,满座除祢听颓外各加一口。
後一个人站起来为报此仇,直接道:“有过几个相好加几口。”
席间几个酒壶同时悬浮开始往盏中倾倒酒液,直到其他人停住时,祢听颓的已经往外溢出好多。
“……”
由此开始,往後都开始瞄准了他,洛平安贴心地给他多拿几个酒盏备着,祢听颓成了整桌的笑话。
最後一个檀侵鹤起身,看着他面前满满当当的酒盏,胜负已经定,所有人自觉将自己的酒盏推到他面前。
祢听颓往後一靠,苦笑道:“檀公子手下留情。”
檀侵鹤沉吟片刻,遂道:“赠我白兰者加。”
祢听颓面前的酒壶悠悠倾倒一口,他端起来喝完倒扣在桌上,道:“谢檀公子大恩。”
话毕,他一股脑将剩馀全喝了,换得其他人拊掌而叹。
月上中天,雨终于见停,酒足饭饱,祢听颓谢绝留宿在此的邀请,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只觉自己的胃像一个酒桶,走路都在咕嘟响。
府上来人接檀侵鹤和澹台枫回去,檀侵鹤将不省人事的澹台枫架上马车,嘱咐他们回去煮醒酒汤,一回身见祢听颓抱臂靠在门边,问:“有人送你回府吗?”
祢听颓摆手吹牛:“此刻便是让我御剑而行也不在话下。”
檀侵鹤问:“你家在哪儿?”
祢听颓眯着眼,默然须臾,指了个方向,道:“白兰树下。”
檀侵鹤又问:“我送你回去?”
“是你府上的车马送我回去吧?”祢听颓指他身後的马车,笑道:“好不诚心。”
檀侵鹤道:“我当然可以亲自送你回去。”
祢听颓收了笑,“当真?”
“当真。”檀侵鹤点头,挥散等候的侍从,对他道:“带路吧。”
祢听颓不推脱,擡步踩着水洼走上街道,檀侵鹤跟在他身侧,两两无话,拐过好两个弯,到了玉兰树下。
院门没锁,一推就开,祢听颓边往里走边道:“随便坐,要喝茶吗?”
“不用麻烦。”檀侵鹤跨进门,等他将灯点着後,细细打量屋中陈设,见简朴干净,问:“你一个人住?”
祢听颓端了杯热水出来,放在他手边,道:“我习惯一个人,不喜欢有人伺候。”
檀侵鹤问:“不会觉得麻烦吗?”
祢听颓道:“不麻烦,有人在府中,在外玩的时候总要记挂着他们还在等我,回的话要早归,不然他们也不睡,不回还要传话,岂不更麻烦?”
檀侵鹤不否认,道:“那你以後成亲了也这样吗?”
祢听颓翘着腿,抻平衣摆後看他,故意问:“这样是哪样?出去玩还是嫌麻烦?”
檀侵鹤道:“要是嫌麻烦就不会成亲了吧?”
祢听颓撑着小几靠近,“听闻令妹女儿节後择婿,我是不是应该趁现在一表决心呢?”
檀侵鹤不看他,吹散杯中热气,和那日檀浸月坐在这儿的身影重叠。
“要表决心也该表给我妹妹,这种东西我不替人转告的。”
祢听颓不语,起身将门合上,隔绝里外,随後走到檀侵鹤面前,引得檀侵鹤不明所以,擡头看他。
他躬身平视檀侵鹤,道:“我以为说给你听是一样的。”
祢听颓倏然伸手从檀侵鹤怀中扯出一条手绢,拎在手中,正是借给檀浸月擦手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