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山脚,看不到山顶在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直到精疲力尽;有人就站在半山腰,甚至站在离山顶一步之遥的地方。如果起点太高了,是不是托举也是多此一举?
534。
“你拥有很多。”他叹气。
“我也失去很多。”我只是钱包里多出很多,但我每一次的挽留从来没有成功过。
我没告诉安烬,从去年11月後小姨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催我回去,当时拿回旧手机,一充上电跳出好多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她很急,急到用不再给我寄安眠药来威胁我。最後,她还是定时定量给我寄药,但我知道我又让她失望了。
零几年的五临市还没有本科院校,如果想填好一些的,只能去省会,或者其他更发达的城市。我真的恨透了适应的过程,也不愿意东奔西走。甚至想过,要不就念专科好了,毕业以後一天都不去工作也不会饿死我。在安烬说,不希望我的可能变少之前,我是这样想的。
535。
人生有多少可能性,我不太懂。但我偏执地觉得,应该跟钞票关系不大。除却花钱,我的可能少之又少,就像小学的我,那麽勤恳地讨好安娜是因为我认为:
妈妈不可能离开我。
我的不可能总是变成可能,我的可能,也总是变成不可能。就像初中的我认为,徐家恒总有一天会喜欢我。到最後,还是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的,它们之间的转换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536。
安烬反驳过我的观点,他说,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没饿过肚子。你不知道贫穷的人最渴望什麽,因为钱从来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如果你每天考虑的就是,要怎麽花钱,那不算烦恼。你总是俯视他人,还觉得自己的姿态不算高。
“贫穷的人,最渴望成功?渴望很多钱?”我这样回答。
“渴望温饱。”
“。。。。。。”
“你没有过一个月只有800多块的日子,你可能,连补助是什麽都不知道。”
“一个月一共就,800块?”
“而且是一家四口。”
537。
我想起他坚持不换的书包,想起他对于过去的态度。也问过他为什麽不做和徐家恒一样的选择,比方说,早点挣钱之类的。他说打工最好去更繁华的城市,但一中的尖子班每学期都有奖学金可以拿,他的父母在五临市打工,在这里念书,至少每学期能见一面。
“所以你不过生日,是觉得蛋糕太贵了没必要?”
他不说话了,我好像不该问的。後来我说,累就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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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寒假我待在岛上的日子很少,大部分时间待在出租屋。租给我快两年,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房东有过一丝动摇,但最後没有改变主意。来收租金的时候,她对我说,
“看你一个人住,又是学生。父母应该在外地打工吧?都不容易,我还是按之前的价格算,等你毕业了再租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