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珩听到他喊自己,心脏好似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悬浮在半空中的心忽然就落了地。
他就在自己身边,还有什麽好怀疑的呢。
-
温情本来以为按照裴家这样的身份,老太太的寿宴应当办得很隆重。出乎意料的,来的人并不多,拢起来不过一张八仙桌就能坐下。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年纪大了,每过一天都是与天争寿,办得排场太大,怕折了自己的福气,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团团圆圆的,就已经很好了。
也因此,给老太太祝寿的都是彼此间走动得最亲的那一拨。裴聿珩的一个堂姑姑是第一个到的。
四十几岁,短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十分的热情,见到温情便拉着他的手不送,扭头笑着跟裴聿珩说,“都说明星不上相,我想着照片都已经好看成那样了还能到哪里,没想到是真的。”
“小姑。”裴聿珩不露痕迹地从裴思燕手里牵过温情,介绍道,“这是我小姑,裴思燕。”
来的时候裴聿珩已经仔细介绍过他家的亲戚,裴思燕是裴聿珩爸爸的堂妹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结婚後定居在欧洲,现在是xx大学表演系的教授。
之前也是她帮忙牵线联系的姜真。
温情早就想亲自道谢,终于见到了本尊,赶紧诚恳地表达了一下感谢。
“客气什麽,都是一家人了,再说也只是递了一句话。”裴思燕笑着说,“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再跟我说,千万不用不好意思。”
温情感受着裴思燕释放出来的善意,也跟着笑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裴家门风正,还是因为谁提前打过招呼,裴家的亲戚都非常随和,能看出来他们都在努力的接纳他。
开餐定在十二点,裴家热热闹闹的,一桌人没事搓麻将,一桌人在聊天,温情最受欢迎,打牌来得,聊天也来得,简直比裴聿珩这个当家人还要忙。
温情好不容易从牌场脱身,又被裴思燕喊过去八卦,正说着话,大门开合,易梦跟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後面,笑容灿烂地进来了。
“裴奶奶,生日快乐!”
易家和裴家几十年的交情,又有生意上的来往,虽然是家宴,以往易梦也是年年到场的。
她一到,裴家几个女眷跟着交换了个眼神。视线默默落在温情的身上。
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合法,裴家也是开明人家,但总归是希望裴聿珩能和女性结婚。
现在既然他选择了一个男人,长辈们还是私心希望这个男人够优秀,不小家子气。
温情又不是一根木头,察觉到视线里的尴尬,表现得很从容,没事人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变。裴思燕他们对这样落落大方又沉得住气的温情更喜欢了。
温情看到了易梦,易梦也看到了温情。虽然早就猜到了裴聿珩会带他过来,可真正看到了他。
如果不是他,该坐在那里的应该是自己。
越想易梦心里越难受,嫉妒如毒蛇一样一口口啃噬着她的心脏,钻进她的血管,她不得不咬紧下。唇,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两家人打过招呼,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老太太就让大家都坐下。
裴聿珩拉着温情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老太太的右手边坐着易家老爷子,然後是韩如清。
温情扫了一圈,忽然发现好像没看到裴聿珩的爸爸。
裴思燕对着老太太打趣,“小婶,我看你年年过生日,今年才是最热闹的是吧。”
老太太看到温情和裴聿珩,一对璧人十分相称,看着赏心悦目的,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上次还是聿珩他爸妈结婚,我可欢喜。”
听到提到裴聿珩的父亲,温情的耳朵动了动。他跟裴聿珩认识了这麽久,从没见过。
“嫂子,小婶过生日,哥不回来?”
韩如清眉眼冷冷的,仿佛压着火气,“说会晚点,让我们不用等。”
老太太习惯了满嘴“追求艺术”的儿子有多不靠谱,摆摆手,“随他去,开席吧。”
裴家没什麽规矩,吃饭气氛也松弛,一顿饭其乐融融地吃完,裴聿珩那个传说中“不太靠谱的老爸”还没到,老太太显然也见怪不怪了,让大家该忙什麽忙什麽。
温情在席间自觉扮演裴聿珩的好老婆,虽然不多说话,可也得分出心神细细应对着,一顿饭吃得跟跑了三千米一样累。
裴聿珩被老太太和姑妈拉着说话,见他眉眼间有些倦色,便让温情先上去睡个午觉,休息好了,他们就准备回去了。
温情低眉顺眼地点点头,又跟一衆亲戚打了声招呼才走。
上了二楼,听到跟在身後的脚步声,轻轻叹了口气,停下来满脸无奈地看着眼眶通红,又气又怒的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