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注视着那个冷寂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那麽着急,那麽拼命地赶回来,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呵……
温情对着那个冷漠的背影,微微啓唇。
“裴聿珩,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狡猾吗?”
不,不是这样!
“我觉得,我们只是因为一个约定而在一起,现在这个约定结束了……”裴聿珩的嗓音十分干涩,断断续续的。
这些解释的话语让温情心里泛起一阵尖锐的痛楚。
“所以,是你要先说结束,是吗?”
裴聿珩沉默着。
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中,温情扯了扯嘴角,竟真的笑了起来,他接过那份文件,看也未看,就在末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流畅而决绝。
“好。”他听见自己同样平静的声音,“那就这样两清了。”
裴聿珩平稳的脚步蓦然一顿,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剧烈颤抖着,心里泛起一股冲动,想要冲回去,抱住温情,向他诉说心里的委屈和难过。
裴聿珩,像个男人样,别在这里摇尾乞怜了!
裴聿珩在心里狠狠呵斥自己。
垂落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握成拳头,任由指甲刺破掌心,他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放任那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最终消失不见。
裴聿珩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就空了。
他猛地回过头往外面追出两步,却再也看不到温情的身影。
“他不要我了。”
裴聿珩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惊得他脸色惨白。
随着一口气泄出,一阵头晕目眩之感袭来,他不得不撑住墙面,很快,他重新站定,收回手,往院子里走去。
不远处,韩如清身姿笔挺地站在院子中间,眼神复杂地望向裴聿珩的方向。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人,对方面容沧桑,皮肤是被风沙侵蚀得粗粝黝黑,略长的头发不羁地散着,跟韩如清站在一起,看起来明显比她年纪大上许多。但是他那双眼睛却极亮,十分清澈,像是生机勃勃的年轻人。
两个人已经把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掩饰不了眸子里的担忧。
看到裴聿珩过来,中年男人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快步走过去,揽住裴聿珩的肩膀。
裴聿珩咬着牙撑着的虚假壳子在最亲近的人靠近时,再绷不住,整个人身躯一软,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臂,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他艰难地喊出一声,“爸……”
听到这虚弱的一声,别说是裴思恒,就连旁边的韩如清都没忍住,瞬间红了眼眶。
裴思恒紧紧握着裴聿珩的手,“儿子,想哭就哭出来吧,在爸妈面前,不丢人。”
裴聿珩紧紧咬着牙,努力把涌上眼眶的酸涩给憋了回去。
韩如清冷不丁问道:“既然不想放手,为什麽刚刚要让他离开?”
裴思恒惊讶地看着他这位许久没有见面的妻子,从他回来到现在,韩如清一直都对裴聿珩的婚姻很不看好。现在竟然在鼓励他追出去?
“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一桩我谋划的约定。既然他已经不想要我了,我……没什麽资格去挽留。”
“由我开口,总比让他再来费神想怎麽跟我说结束的好。”
韩如清听到这话简直是怒其不争,“裴聿珩,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裴聿珩惨淡一笑,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望着温情离开的那个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後,决绝地转身。
“母亲,你这种从没有爱过人的人,是不会懂的。”
“只要他能觉得开心,我怎麽样都好。”
韩如清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迷惑了。她忍不住回头瞪着裴思恒。
裴思恒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从裴聿珩的事情里回过神。
韩如清皱起眉头,“裴聿珩这种大情种,到底是谁的基因?”
裴思恒挠挠脸,不明白她什麽意思。
韩如清盯着他半天,见他无动于衷,冷哼一声,走了。
就留下裴思恒站在原地回味了半天,後知後觉地想到。
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