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窗外的景象不断掠过,直到进入昏暗的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停下。
司机扭头询问後座的老板:“曲总,需要帮忙拿行李吗?”
假寐中的曲凡听到声音,睁开眼,嗓音还有些沙哑:“不用。”
他看向後视镜中的自己,不知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一抹笑,拎着手边的牛皮纸袋下车,司机把後备箱的行李箱放到他面前:“那曲总我先走了。”
“嗯。”曲凡应了声。
走入电梯间,按完楼层,他垂眸盯着行李箱上的纸袋,心里想着弟弟收到礼物後可能出现的反应。
会先说想他还是先惊喜地拆开礼物呢?
自从曲凡出国留学後,兄弟俩因为出国的事情有了隔阂,就没再享受过弟弟黏人撒娇的样子。
回国一年多,这点儿矛盾一直没解决掉,但不知道为什麽,弟弟突然开窍懂事了一样,放假竟然主动说要来找他玩了。
如果按照之前的态度,大概率还会对他爱搭不理,这段时间却反常地对他热情起来。
曲凡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对他来说,弟弟的热情也好,冷漠也罢,他都照单全收,谁叫这小可怜儿是他弟弟呢。
在家门前站定,曲凡竟有些近乡情怯。
好久不见弟弟了,长高了吗?
或者说他们之间还会像之前一样吗?
深呼一口气,他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盘腿坐在沙发对着大门方向出神的弟弟。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深邃而幽暗,直直盯着他,仿佛在等待什麽猎物。
他眨了眨眼,不等看清楚些,弟弟便热情地迎过来:“哥,你回来了。”仿佛刚才是错觉一般。
不过他也没想那麽多,自己累了眼花也正常。
“回来了。”他笑了笑,将行李箱提进门,把上面的纸袋递给曲忆炀,“喏,你喜欢的角色盲盒。”
他将礼物送出去,又想摸摸弟弟的头,手不易察觉地擡起又放下。
“谢谢哥。”曲忆炀接过後没有先拿回客厅拆,而是将东西放到玄关柜上,先帮曲凡把行李箱拖到卧室,嘴里说着有些抱怨的话:“你到了都不和我说,我菜都没炒。”
“还会做饭啊?”曲凡小小惊讶了一番,跟在他身後向他保证道:“下次回来提前告诉你。”
到了卧室门口,曲凡拐了个弯到客厅坐下。
出差一周,真有点累了。但回家看到弟弟为他忙前忙後,那点疲惫好像也可以忽略不计。
前年他爸投资失败,公司宣告破産,钱倒是还上了,但始终郁郁寡欢。无奈之下,曲凡只好提前回国和朋友接手了一家风投公司。
公司刚起步,几乎每天都有应酬和数不清的出差。
回家後他先去看了他爸,又去和他妈吃了顿饭,当时因为弟弟在上学,没能见着面。
也就是这两个月,曲忆炀开始给他打电话了,最开始他还以为是妈妈怎麽了,结果只是简单的关心和闲聊。
说A市温差浮动大不要感冒,说高三做的卷子好多,直到高考完到他这边来住下。
曲家夫妻俩在他出国後就分居了,因为感情不和。
他知道当时弟弟是很惶恐的,最依赖的哥哥要走,父母也要分居,过了没几年,分居变离婚。
但他没办法,父母对他的要求总是格外严厉,一句话就决定了他未来的路。
那时的他也很倔,既不擅长诉说不愿,也不擅长表达感情,用他爸他妈的话来说就是过于沉稳了。
但这份沉稳在面对曲忆炀时就有所欠缺了。
离开的时候,曲忆炀哭得不成样子,吼着说以後不要哥哥了,登时他心就紧紧揪起。
他比曲忆炀大七岁,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在国外顺利毕业,又进入大学,开始勤工俭学自己打工,积攒自己的人脉,拓宽社交圈子。
每每休假日的深夜,他都会忍不住给家里打去电话,想和曲忆炀说话时,妈妈却说弟弟还在闹脾气不愿意跟他讲话。
後来他忙起来,索性也不打了,只会在想家的时候打过去问问国内那边天气怎麽样来表示自己的关心。但和弟弟还在持续冷战。
兄弟俩冷战了几年,小的那个几乎没有再主动找过他,所以大的那个也不太了解和弟弟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