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那是一年的最後两天。
曲忆炀下午没课,放学後就给他打电话问等会儿要不要见客户能不能按时回家想要吃什麽。
他耐心回答完这些问题後,才说:“在学校等一下,我来接你吃饭。”
对面顿时开心起来,说在门口等他。
曲凡将车开往A大,远远看见弟弟在校门口站着,旁边还有个男生。
他将车靠边,就见弟弟身边的男生挥挥手走了。
等弟弟上车系好安全带後,他才问:“朋友?”
“是啊,”曲忆炀点点头,“小组作业我俩分一个组了。”
他随口道:“还挺帅。”
而後便感受到身旁投来的死亡目光。
“。。。。。。”他分心看了弟弟一眼,找补道:“没有说你不帅的意思,在我心里你是最帅的。”
旋即用“吃什麽”这个话题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他这样当然不止是为了和弟弟吃个饭那麽简单。
上周他让荣利帮忙预约了位心理医生。
曲凡像是随意提起:“吃完饭後我带你去见个朋友。”
他说完这话,副驾上的人肉眼可见的警觉起来:“见谁?”
确实越来越敏感了,他在心中想。
曲凡无意隐瞒什麽,也不兜圈子,“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我想带你做个检查。”
“有吗?”他哥说得认真,让曲忆炀有些怀疑自己,“我还好吧,没病。”
虽然嘴上这麽说着,但他心中知道,自己又和上辈子一样犯了病。
太过偏执,患得患失。
其实在曲凡躺在他身边安静睡觉时,他盯着对方的脸也会想,会不会太黏人了。
他哥每天工作的同时还要回应他的消息轰炸一次来给予他安全感。
他这样会不会很烦?他哥会不会讨厌他?
“我没说你有病,”曲凡说,“你只是太担心我了。”
他娓娓道来:“你没发现你每天都处于紧绷状态吗?我开车的时候你会觉得我会遇上事故,接触到陌生人时你会觉得他们别有所图。”
曲忆炀心头泛起一阵涟漪,别开脸嘴硬道:“本来就很危险。”
曲凡没好气道:“一根随手放在桌子中间的针,你看见我在沙发上坐着都要把它迅速收好,问你那麽紧张干什麽,你说怕扎着我的眼睛。”
“那我问你。”他说,“安静躺在桌子中间的绣花针怎麽可能扎到坐在沙发上的我的眼睛?”
曲忆炀的心中作出无数设想,比如突然走路不稳,啪叽一下脸着桌;或是那根针忽然掉在地上,又恰好踩到,然後鲜血淋漓。
“说不出是吧?”曲凡呼噜了一把弟弟的脑袋,“放轻松。”
他放缓了声音,尽量柔和地说:“我知道你爱我担心我,但也是真的被那个梦影响太深。”
“最近几次你回来睡觉,你说我抓到几次你半夜不睡了?”
最开始曲凡以为是自己翻身把弟弟吵醒了,两三次後才发现不对。
问对方为什麽不睡,只回他个快了。
後面一次,他醒後就没动,过了几分钟後才小心翼翼转身,结果发现弟弟的眼睛还是睁着。
就是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才让曲凡下定决心带他去看医生。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看向对方眼底的青黑。
人整体还是帅的,只是多了点颓废。
在他视线范围中时,好像总是活力满满,但不经意扫过对方面容时,总会发现一层淡淡的忧伤。
“可是。。。。。。”曲忆炀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说假话。”他顿了顿,擡眼和弟弟对视,“我说的话你也记着。”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以及你的一切是负担。如果生病了,我们就去治,觉得有什麽想不通的,我们就去一点点捋清楚变得通透起来。”
“当然,如果你继续这样什麽都不说自己扛着的话,你知道的,我拿你没办法。”
“还有就是,你如果觉得自己这样无所谓的话,你就当为了我作出点改变,你这样模样我真的很担心。”
他说的句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