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境极为枯槁,这里没有日出,只有一抹怪异的落日悬挂在山边将落不落。
沈囚跟着谢沉雪走着走着,转眼间就来到了落日那里。
沈囚直到现在才发现,那抹落日并不是落日,而是一枚巨大散发着白色光晕的圆轮。
圆轮中间旋转着散出红色玄光,外边缘携刻着不少细小的时间阵法,数不尽的时间阵法散发着黄色光晕,难怪他会觉得怪异。
谢沉雪示意沈囚擡手,将青灵镯里面的元神放出。
沈囚照做了,那抹元神似乎也意识到了即将与沈囚分别,在进入光轮前先凑到了沈囚面前,碰了碰沈囚的脸,随後飘入了光轮中。
即使有一抹元神进入光轮,光轮依旧没有什麽变化。
沈囚就那样站着看了许久,最後转身看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师兄,我们回去吧!”
此刻站在旁边的白笑不乐意了,他一脸不情愿,“别啊,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走。”
谢沉雪也没有立即应允他,而是开口,“黄泉境里面有许多有趣的,你不看看吗?”
谢沉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显然是希望他看看。
沈囚沉默了下,“好!”
说是看看,沈囚就真的只是看看,他一路只默默的看着,却并没有伸手去触碰。
旁边奇特的花开得茂盛,却不见半片叶子,火红的光一直蔓延到远处无尽处。
白笑看得新奇,手贱的想采了一朵,被上面突然伸出的火色的刺扎了手後乖乖的跟在两人的身後。
谢沉雪垂眸,“这是只属于黄泉境的彼岸,生出火红的刺保护自己,一旦有人想摘就会反击。”
白笑气愤,“谢师兄,你怎麽不早说?”
谢沉雪没有转头,“但这刺只能让人有片刻功夫剧痛难忍,并不能杀人。”
他蹲下来,在两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割破手指,几滴血滴在花上,那火红的花越发鲜艳,长出叶子。
谢沉雪擡手,将长出叶子的花摘了下来。
他将花递给沈囚,垂眸,“这花饮血,向它滴几滴就能采摘它,此花放在手里有静心凝神的功效。”
他说,“沈囚,别难过。”
凝心静神的灵药不在少数,谢沉雪的储物镯里面都有好几瓶,但他莫名觉得,送这个沈囚心情会好得多。
沈囚神情一动,接了过来,低低道,“谢谢师兄!”
而在一旁的白笑眼珠子一转,割手放血,然後摘了一朵,准备带回去给可能很生气的师兄。
几人继续走着,白笑依旧手贱的碰这碰那。
黄泉境里面的天材地宝大多数都比较普通,而轮回道轮受天道保护,不会有人想不开去碰。
所以黄泉境里面并没有什麽危险,谢沉雪也就随他去了。
沈囚把玩着那花,迟疑了片刻,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那具修长挺拔的身影,突然开口,“师兄,若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前方的人没有回头,“只要不是危害玄天宗,危害灵界之事,我都会原谅你。”
沈囚终于安心了,他跑上前去,与谢沉雪肩并肩,一起离开了黄泉境。
而白笑也没有多留,紧跟着两人离开了黄泉境。
似乎解开了什麽心结的沈囚又恢复了平时的乖巧,不再是忧郁少年的模样。
他们回到玄天宗时,一衆弟子集结在广场上,白笑怕被骂,偷偷摸摸的走到了他师兄旁边。
而谢沉雪与沈囚因为是青崖峰的人,两人就那样站在旁边没有动。
然後在他师兄带着点寒意的眼神中将花递了过去,天石的眼神稍缓和。
站在弟子前方的老者面目锋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是器灵峰峰主,白柯,这次前往华然秘境由我带队,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摘取灵药,古神殿重新现世,此次华然之行各大世家以及各宗门都会派人前往。”
“请各弟子尽量不要与其他宗産生冲突,若是冲突不可避免,又打不过对面,那就捏碎你腰间的腰牌,附近的玄天宗弟子会前往支援,我也会尽快赶过去,但腰牌已碎则此次历练结束,历练结束後所得灵药上交一半,自己留一半,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衆口同声中,白柯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由天石带你们入秘境,随後自行分散,四人一组行动,此次历练你们也会与魔族交手,若是遇见魔族,格杀勿论。”
“是!”
沈囚看到了白柯脸上毫不留情的杀意,也看到了那些年轻弟子脸上的憎恶与除之而後快,他不敢去看谢沉雪,怕看到那人一样的表情。
出生不是他能选择的,如果可以,沈囚更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凡人,没有灵根,也不会变怨鬼後还保留理智。
那样他就遇不到谢沉雪,也不会如此进退两难。
若是谢沉雪知道他是魔族,他们或许连师兄弟都没得做,更何况是更亲密的关系。
若是谢沉雪知道了他是魔族……
真到了那一天,面对谢沉雪,他是放还是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