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记得的,是一个你自己都不再想成为的你。”
她忽然鼻子有点发酸。
“我没有变。”她说,“只是有时候太害怕自己会变。”
他点头:“那我们就现在记。”
谢安琪低头笑了一下,眼眶却还是红了,他看她笑,伸手轻轻拨了拨她耳边的头发,把那缕湿发拈到她耳後。
这个动作很慢,很轻,像怕弄碎什麽,她没躲。
“你刚才说留下,是认真的吗?”他问。
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麽回去了。”这个回去,是指回到她原本的时间线里。
“那你就别回去。”
“你不问我是哪来的?”
“我怕我问了你就走了。”
谢安琪吸了吸鼻子,语气低下去:“那你还会问我是谁吗?”
“不会。”他说,“你是你。”
他们坐回到沙发边,她披着毯子,他坐在她右边,两人各自喝着快要冷掉的热水。
“其实我们也没有真正开始过什麽。”谢安琪说,“就已经经历了这麽多‘该结束的理由’。”
郑禹胜看着她,不说话。
“但我现在才想开始。”她说,“从这一刻开始,不管你记得哪个我,我都在这里。”
“那你想开始什麽?”
谢安琪看他一眼。
“生活吧。”她说,“柴米油盐那种。”
郑禹胜笑了,“好。”
……
外面的雨还没停,但已经小了,风也变缓。他起身走到厨房,把水壶重新接上,说:“再来一点热水?”
她靠着沙发点头。
“但这次我要放蜂蜜。”
他一愣,转头看她:“你不是怕甜?”
“现在想试试新的版本。”
他轻轻笑了。
屋里灯光暖黄,杯壁上有热气雾化成一层模糊,像整个空间都在往柔里退,她靠在沙发边闭上眼,郑禹胜说:“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一直坐在这。”
她没睁眼,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不怕我跑了?”
“你不会。”
“你怎麽知道?”
“因为我们都已经说出口了。”谢安琪说,“哪怕只说了一次,也够了。”
他们安静了一会,快到深夜,谢安琪没有睡着,只是靠着他,听他的呼吸变得更慢。郑禹胜也没走,只是坐在那里,时不时看看她,手里捧着还温的杯子。
窗外雨落在屋檐上,像一首没写完的歌,一句句在重复。她忽然睁开眼,看着他。
“你愿意走一段我不知道结尾的路吗?”
郑禹胜不假思索:“愿意。”
谢安琪问:“哪怕这一段,只是某一条时间线?”
他点头:“只要你在这一条。”
谢安琪没再说什麽,只是靠得更近了一点,他们都没有说“我爱你”,也没有说“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