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琪笑着回头,扬起手里的锅铲:“你要不要尝尝今天的‘家常感情锅’?”
饭煮得慢。她在锅边站了半小时,把白菜焯过三次水,还特地用酱调了一碗不辣的蘸汁。郑禹胜在一旁擦桌丶放碗,手脚笨得刚好让谢安琪忍不住笑出来。
“你是故意摆得歪一点让我纠正的吗?”
“你不是喜欢指挥吗?”
她擡头白了郑禹胜一眼:“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不是误会,”郑禹胜一边用拇指抹干碗沿上的水,“是欣赏。”
谢安琪哼了一声,把锅盖揭开:“尝一下,今天是我认真炖的。”
郑禹胜舀了一口,吹了吹放进嘴里。
“味道像家。”他说。
谢安琪愣了一下,看着他笑的样子,忽然也安静下来。
“家是什麽味道?”
“像有人愿意一大早陪你走过菜市场,回家还给你切葱花。”谢安琪没说话,只把手里的锅铲递给他:“那你也来切一次。”
郑禹胜乖乖接过,她站在一旁,看他一板一眼地对着菜板,仿佛正在“修补自己的某一部分人生经验”。
……
饭快吃完的时候,有人敲门。是一位住在隔壁新来的太太,手里提着刚做好的芝士年糕,说是“多了两块,送你们尝尝”,谢安琪赶紧接过,弯腰鞠了一躬:“谢谢您!”
那位太太看着她笑了笑,又瞥了郑禹胜一眼:“你们……是新搬来的小夫妻?”谢安琪愣了一秒。郑禹胜笑了,点头也不点头:“差不多。”
“唉哟,小房子住着最亲切,两个人就要像你们这样。”
老人家说完挥挥手离开了。谢安琪站在原地,手里的年糕还冒着热气。她回头看郑禹胜,他正低头收拾碗筷,像什麽都没听见。
“你刚才是默认了?”
“我只是怕她尴尬。”
“那你会不会对每个阿姨都说‘差不多’?”
郑禹胜转过头,笑得一脸无辜:“我只说一次。以後如果你允许,我可以说‘是’。”谢安琪心口像是被年糕那股甜香烫了一下,没接话,只默默拆开包装,小口咬了一口。
……
饭後两人并排在楼顶晒衣服。风很大,衣物被风吹得一边卷起,一边在空中扭着身子。谢安琪拿了衣夹压住角,郑禹胜站在她身边,撑着一只木衣杆帮她撑起来。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麽晾衣服?”
“我家以前在乡下,衣服都用绳子拉两棵树晾。”
“你家在南道?”
“庆尚北道,蔚山。”
“那你第一次来首尔是什麽时候?”
“初中毕业,我一个人背着袋子来的。”他顿了顿,“住在半地下。”
“现在你在屋塔房了。”她看着他说。
“那是因为你也在。”
谢安琪一笑:“我记得我最初选这套房的时候,其实是因为阳光够。”她没有说真实原因,或者说现在的她也不知道真实的原因。
“那你以後要不要把‘阳光’的定义,重新算上我?”
谢安琪低头咬着下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只是用力地夹好最後一件衬衫。
……
晚上九点,他们坐在天台,喝着刚泡好的麦茶。天边还有一抹淡蓝的残光,月亮藏在云後,只露出一点柔轮。
“你以後还会搬家吗?”谢安琪忽然问。
“你说以後是多久以後?”
“比如,你如果红了。”
“我红了你就赶我走?”
“我是说你红了,会不会觉得屋塔房太寒酸?”
郑禹胜没答,过了一会儿,他说:“屋塔房不是寒酸,是小。”
“你不是喜欢自由的人?”
“我也喜欢你坐在这儿,不穿袜子丶喝茶前会先闻一口的样子。”
谢安琪没看郑禹胜,只把茶杯往嘴边凑了一点,轻轻说:“我现在是确定在这一条线上了。”
“嗯。”
“那你呢?”
“我在等你说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