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章1992年,“我们错过的一……
郑禹胜离开去拍摄的那天,是周三,早上六点半,他敲了谢安琪的门。她刚醒,头发半湿,穿着家居衬衫,脚底踩着拖鞋走去开门。
“我出发了。”他说,谢安琪点头,看了他一眼:“广告拍几天?”
“三天,晚上住那边。”
“记得吃饭。”
“你也是。”
他像还有话要说,但只是把手从背後伸出来,递给她一封牛皮纸信封。
“有人会来寄东西给我。”他说,“这个帮我收着。”她接过,没多问。信封不重,写着他的旧住址,寄件人栏是“金修赫”。
“谢谢。”他轻声说。
她点了点头:“路上顺利。”
他“嗯”了一声,走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从楼道尽头消失,脚步声在墙面上回响,像被时间拉长了半拍。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他们好像第一次把各自的生活拉开成了两条清晰的线。
这三天,屋塔房格外安静。
没有天台上的琴声,也没有他上下楼的脚步。她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常常在厨房倒水时才发现楼下那个熟悉的水杯没换位置。
她原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集中剪辑项目材料,但心思怎麽都聚不起来。第二天下午,邮差来了。
那天风大,信件带着一点纸角卷起的声音。她签收了那封信,是她从郑禹胜手上接过的那一份回信。寄信人写着“金修赫”,字迹稳,结构密实。
她本不打算拆,可就在放进抽屉时,封口松了一点,信纸滑了出来。她犹豫了三秒,最终拿起那张纸。信纸只有一页,字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多馀情绪。
禹胜,我听说你最近开始拍广告。说实话,不太意外,你从以前就很知道镜头喜欢什麽角度。我还记得你高二那年说:“如果我不能演别人,那我至少要演出我自己。”你其实不该那麽早放弃拍电影这件事。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听说那边剧组有动静,如果你真进去了,就别再只是停留在“别人希望你出现的样子”上。去找属于你的影像感。
她看完这段话的时候,心口像被轻轻按了一下。
这封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私密情绪,没有亲密问候,没有“朋友间的日常”,只有一种“你一直不甘于只是现在”的坦白。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麽郑禹胜会在模特拍摄中被导演注意。不是因为他长得适合电影,而是因为他骨子里其实一直在为此等机会。
谢安琪坐在窗边,窗外是杂乱的电线和湿透的瓦片。远处的风吹起天台的塑料布,她看着那片翻飞,忽然想问自己,是不是太习惯他是“还没发生的人”了?
……
第三天傍晚他回来了。
她听见楼道响动,先是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後是一声短促的咳。谢安琪没立刻开门,只在厨房里泡茶,耳朵却跟着他的脚步动了一圈。
郑禹胜没有来敲她的门。她想了想,把茶放在窗边保温壶里,打算等他开口。但直到天黑,他也没出现。她原本以为他会带回一个“拍摄顺利”的好消息,也许还会有一些轻松的话题。
可窗外只剩下房顶的水声和楼道的风响。她忽然有点不安。也许他们之间不只是拉开了三天的时间。而是已经开始走到彼此的“看不见的偏差”里了。
晚上八点,他终于来了。
郑禹胜敲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地板上研究最近整理的资料,门一开,他站在外面没进来。
“我回来了。”他说。
谢安琪点头:“拍得怎样?”
“比我想象得轻松。”
“你适应了?”
“还行。”郑禹胜看着她,“你那边有收到信吗?”
她点头,从桌边拿起信纸递给他。他接过时看了她一眼,似乎想问她有没有拆。谢安琪没解释,他也没追问。只是把信纸折好,塞进夹克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