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
“那你会认得我吗?”
“我会记得你走路的声音,左脚稍重,冬天穿的靴子底下有一点脆响。”郑禹胜的话,让她鼻子一酸,他像是从旧梦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只是终于,在她的世界里落了地。
……
外面又下雨了,她走到窗边,看雨滴滑落玻璃的轨迹,手掌贴上窗面,轻轻划出一道痕,郑禹胜在她身後说:“你在数未来的天数?”
“我在想,如果我们真的走不下去,会是什麽时候开始变质。”
“你想得太远了。”
“你不怕?”
“怕。但怕也要走。”
谢安琪回头看他:“你为什麽总是说得这麽轻?”
“因为我心里重。”
谢安琪望着他,许久,走过去抱住他。
“那我们就不要轻易失约了,好不好?”
“我不会再走了,除非你赶我。”
“我不会。”
“那我们今晚开始试着一起生活。”
“可是我们已经在生活了。”
“那就再走近一点。”
深夜到清晨的时间里,她把沙发上的抱枕铺开,坐在他身边,头枕着郑禹胜腿,他摸着她的发,像一场极静的祈祷,窗外的雨声像对白的空轨,从城市的天线上逐句滑落,她闭着眼问:“如果你以後当了导演,你以後想拍一个什麽样的故事?”
“你。”
“不要说我。”
“我真的想拍一个人,穿越很多线,只是为了确认另一个人有没有还记得她。”
“你会把结局拍成什麽样?”
“两个版本。”
“一个是她终于问出那句话?”
“一个是她什麽都没问,但男主却一直记得。”
她擡眼看他:“你现在是哪个版本?”
“我在等你问未来的我,现在的我当然是记着你。”
“可我不敢。”
“那我说,我会找到你,我会把你留在身边。”郑禹胜低头,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记得你所有的版本。”
临睡觉前,他们坐在厨房吃泡面,她把最後一根泡菜夹给他:“你以後要是不接戏了,会考虑考虑开餐厅吗?再不然或者会有美食类的综艺,也很适合你。”
“我会开一间不写菜单的,只做一个人点的菜。”郑禹胜看着她,等到谢安琪问是给她做的菜吗?郑禹胜很快回以点头确认。
“那我可得每天换着点。”
“你敢换,我就敢学。”
她笑:“你真的变了。”
“我没变。”
“你变得更敢说话了。”
“因为你在。”
谢安琪低头喝汤,眼眶发热:“我好像,终于不是在漂浮了。”郑禹胜轻声说:“我也不想再游走在时间边界了。”
“我们就慢慢走,好不好?”
“好。”
泡面汤在灯下发亮,像深夜最温柔的热光。这一顿宵夜,是他们跨过所有旧梦与时间错口後,真正留下的一场现实温柔。
……
下午一点,天才大亮,阳光正好,谢安琪醒来时,郑禹胜还在睡,呼吸绵长。她没惊动他,只轻轻起身,赤脚走到窗边。屋塔房的玻璃还沾着昨夜雨水,映出她脸上未散去的柔光。
她轻轻将窗推开一条缝,冷空气挤进来,唤醒她的每一个感官。这就是她想要的现实吧。不是永远热烈,不是时刻对焦,而是能在彼此不说话时,仍感到心安的共处。谢安琪站在窗边写下几句话,记在相机背後那本小本子上:“如果世界的所有时间线都有一个你,那我愿意留在这条最安静的那一条。”
她写完合上笔记本,看了一眼房间。郑禹胜还在沙发上,膝盖微蜷,脸贴着她叠好的抱枕,睡得极熟。阳光还没完全照进来,屋里光线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她不确定未来还会不会继续在不同的时间线来回,也不确定郑禹胜是否会永远记得她。但这一刻,她确信:她在这一条线里,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仍未完成”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