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後退一步躲开追击,地面被撕开了一个大洞,低头瞧去是深不见底的黑,他偏过头,“在怪谈游戏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必须提防他人,我一直以为没必要。”
“准确来说我并不明白。”那个时候他确实不是很明白,他刚重新拥有记忆没几年就被拽进了这个生存游戏,连自己都没认清。
斐想得也很简单,可以培养当作同伴的就救,思路不同的各走各路,就算有利益冲突也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们的目标是活着离开,是怪谈,不该是自己的同类。
他在前期遇见的玩家表现得都太友善,没想过无法回避的冲突会藏在黑暗中,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摆在明面上。
诗人摆了他一道,斐觉得那些话说得确实很对,但他还是不理解他的动机,那几天里他还为此花费了不少时间思考,以为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做了什麽平白伤害了新人脆弱的心灵。
还是沈确一句“你为什麽要去尝试理解一个精神病在想什麽”让他醍醐灌顶。
“我很庆幸你没加入金字塔,U那些人想必你很合得来。”斐的斗篷被划开,缠满手臂的绷带暴露在视野之中,他却并未变得恼怒,转而拉开系带拽掉了这件外衣。
白色的绷带在过于消瘦的躯体上随处可见,散开的部分露出了溃烂的肌肤,他细致地重新包扎好绷带。
“你在污染物阵营吧。”斐猜都不用猜,当时过这个本,U的那几个成员便都选择了污染物阵营,尽管诗人不在,但他估摸着,这人在这个怪谈应该不会选人类身份。
不过比起这些取乐大于生存的家夥,比较理性的魔术师应该会是人类阵营。
污染物阵营的玩家开局就是高达三十的污染值,体内污染的扩散速度也更快,异变更明显,斐给出了嘲讽:“真可惜,看来你受到的污染不算深,都没出现什麽变化。”
“……不,我的身体是在向污染物转变的,只是暂时掩盖起来了,因为会有点肮脏。”诗人恍若没听出斐的恶意,冷质感的声线直白地说出了缘由。
他顿了下又补充:“你是在好奇吗。”
通过几年前的那次事件,斐已经看出诗人的脑回路与U其他成员一样与衆不同,只是他怎麽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把自己的讽刺曲解成好奇心,他难得有点失语。
诗人穿着深灰色的长款外套,不只脖子绑有绷带,他还戴了手套,整个人遮得格外严实,只有脸部是露在外面的,光看他的面庞,当然看不出来遭受的异变程度。
他不紧不慢地摘下手套,擡手扯掉了脖颈的绷带。
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皮肤并没有发生感染的溃烂现象,而是遍布着细长的眼睛,猩红的眼珠转动,最後锁定了跟前唯一的人类。
脖子丶手,诗人的身上都是这种东西,他平静地询问:“感觉怎麽样,开心吗?”
斐倒不是这种幸灾乐祸的性格,他没什麽感受,他盯着诗人手上的单眼,“长得和天空上的那只眼睛差不多,看起来好丑。”
诗人:“……”
眼睛:“……”
体内的污染因子忽然躁动起来,叫嚣着杀掉这个无礼的人类,诗人不动声色地再度压下,指尖在空中绘出一条直线,撕开了斐的绷带,划痕离致命的动脉间隔得极短。
“现在你还不能走。”诗人感知得到,道具已经濒临无用,很快就没法再困住斐,不过他也只负责拖延,“真少见,你要亲自出手吗,怎麽不让那家夥代劳。”
斐若无其事地把斗篷丢进面板背包,他扮演的这个角色实在瘦过了头,方便行动的修身背心搭着绷带,突显出骨骼的形状,令他这个旁观者也忍不住皱眉,“这不关你的事。”
“明天再见吧……要是明天怪谈的领域也还存在的话。”
人类阵营不管是非玩家角色还是不幸掉入怪谈的普通人,即使饱受身体与精神的折磨也要挣扎着努力活下去,而愉悦至上的疯子们主动放弃了对抗污染物这一选项。
斐没再往後退离,哪怕有极深的划痕刻在他的肩头,从中流出的血滴落在地,已然被渗透的鲜红液体迅速融入了地砖之间的缝隙。
他擡起眼,在望向敌人的时候彻底粉碎了构成囚笼的道具,斐握着提前取出的空间转换球,施力径直碾碎。
“恭喜,看来你的计划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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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初期没有记忆的柏北:
错误评价:人机丶僞人丶非人存在。
正确评价:不懂阴谋诡计的天真小白花(不是)
长按屏幕助力斐暴揍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