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府里的下人多在屋里过节,一路没遇到旁人。进了寝屋,宋长晏将人放在床上,转眼对碧桃道:“你去煮碗醒酒汤来,不然她明早醒了难受。”
他端坐在床边,威仪十足,碧桃抗拒无法,照他的话去做了。
屋门合上,宋长晏才回过头,仔细地凝视着她。
从衢州一别到现在,已快过去半载,她的眉眼五官,无不与他梦境中的重合。
宋长晏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抬手碰了碰她的脸。
她一直不露面,除夕之夜听到那一声时,他便心存疑窦,后来听下人说她是几月前才搬来的越州,更为怀疑。直到他故意受伤,看到送来的药,才坐实了心底的猜测。
屋里点着炭火,章盈身上厚重的衣物便显得累赘,宋长晏给她解开披风,起身去拧了帕回到床边。
湿巾还未碰到脸,章盈就忽地睁开了眼。
她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瞧着眼前的人,许久,才如醉初醒般蓦地坐起,紧抿着唇满是戒备。
她怎么会在床上?宋长晏又为何在她房里?他已经知道是她了?
宋长晏眉眼含笑,一错不错地望着她,“头晕不晕?要不要喝水?”
章盈攥紧了被褥,“你为何在这儿?碧桃呢?”
“不是你将我买来的么?”宋长晏面容无辜地看着她,身体微微前倾,“我一定好好伺候夫人。”
“我···”章盈哑然,一把推开他,“你先出去!”
宋长晏冁然一笑,“夫人醉酒,我若这时离去,未免太不尽责。”
章盈听他这些胡言乱语,顿时又急又气,顺着他的话道:“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别做这种以下犯上的事。”
既与她相见了,宋长晏也不急于一时,语调温和道:“那我便先回去了,若哪日夫人想起了我,再来我屋中相聚,我定然温顺听话,绝不反抗。”
翌日,章盈起床太晚,碧桃都已出了一趟门,回来时脸色匆忙。
她反手关上门,压着嗓音道:“娘子,不好了。”
章盈闻言眉心一跳,“出什么事了?”
“我本来想趁早去买西街的云片糕,谁知听见街上有人说,上京那头来了人。”
章盈瞬时清醒,“可打听到是来做什么的?”
碧桃摇摇头,“这不清楚。”旋即,她脸色一变,“不会是老爷派来找你回去的吧?”
章盈道:“父亲哪里还会那么在意我,多半是来找宋长晏的。”
思及此,昨夜那人的胡话便在耳边一直绕,她脸色不禁难看了几分,“这些时日行事小心些吧,别走漏了风声。”
“是。”碧桃点头应允,忽地想到一事,从外间拿来一封请帖,“还有一事,这是钱家人送来的。”
米铺的生意蒸蒸日上,章盈与钱家的关系也不似最初那般剑拔弩张,钱傲虽然狂妄,可该有的表面功夫半点不含糊。一大早,就往易府送来了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