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57章“你那麽那麽爱我,怎麽……
多日前,陆呈辞就隐约察觉到几分不对,好像许多事都透着反常。从他突遭追杀,到後来先帝骤然驾崩;从太子将他的父亲轻松铲除,到顺理成章继位,这一连串变故来得太过凑巧。
他总觉得,太子纵使能扳倒他父亲,也绝无可能恰好在那个关头先帝驾崩。先帝的体魄他是知道的,那般龙精虎猛之人,怎会轻易撒手人寰?何况就在祭祀大典的前几日。
那时他便疑心,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否则,那样一位铮铮铁骨的君王,不可能病逝。
一开始他怀疑是陆瑜逼宫夺位下了死手。但是陆虽体弱,却有谋略与才干,在衆皇子中堪称翘楚,更兼秉性清正。那样一个光风霁月之人,如何做得出手刃生父之事?
莫说是陆瑜,便是他自己的父亲待他再如何冷漠,他也从未动过弑父的念头。
重重疑云之下,他断定其中必有蹊跷。自那日後,他便遣了心腹暗中查探。果然,一番细查之下,在皇陵附近发觉了异样。他冒险命人掘地道潜入皇陵,推开先帝棺椁那刻,寒意直透脊背——棺中竟是空的。
先帝未死!
先前在琉璃窑厂擒住的那几个行迹可疑之人,连同搜出的密信,此刻都串连起来。他顺藤摸瓜,终是窥见了这场惊天密谋。
原来先帝不仅活着,更与一位神秘高人联手。那人擅使银线兵器,当初与他交手时他便察觉对方内力深不可测,那只纤细白嫩的手虽属男子,却分明是养尊处优之辈。
危机迫在眉睫,他再不敢耽搁,急调人马接应沈识因与沈家衆人。这场滔天阴谋一旦发动,皇城必生乱局,沈识因全家性命危在旦夕。
他点齐所有兵马,将陆陵王麾下丶父亲旧部丶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布置妥当後直扑皇城。此刻唯有争分夺秒,往往在你刚刚察觉端倪时,灾祸便已降临。
怎料行至半途,接应的侍卫仓皇来报:沈识因与母亲已被掳走。他心急如焚,催马疾驰,终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再晚上半炷香的工夫,沈识因与其母,乃至整个沈家,只怕都要血溅当场了。
当他推开太和殿沉重的殿门时,一眼便望见那冰冷的剑尖正紧紧抵在沈识因颈侧。刹那间,滔天怒意如野火般焚遍全身,他几乎未及思索便挽弓搭箭,只听“铮”的一声,那人手中的长箭应声落地。
可目光触及沈识因淌血的脖颈,那股後怕与愤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纵身掠前,剑光如电,直刺向那个始终未能查清底细的神秘人二皇子的肩胛。
“噗嗤”一声,剑锋没入血肉,将二皇子整个人带得连退数步,狠狠撞上蟠龙金柱。
他腕上再沉,剑尖又没入几分,穿透单薄肩骨,直直钉入柱中。
这一剑几乎耗尽他全身力气,翻涌的杀意叫嚣着要将此人碎尸万段。可熊熊怒火中,他最记挂的仍是那个身影。
当他回首望向沈识因,看见她消瘦的面庞上泪痕斑驳,未施脂粉的脖颈血迹犹在,正睁大含泪的双眼怔怔地望着他时,他眼眶骤然一热,满腔怒火化作寸寸疼惜,在胸口中灼灼燃烧。
她唤他夫君!
夫君!
这一声呼唤落在他心头,让他激动,让他泛起阵阵酸涩。若他能早到一些……哪怕只早一炷香的工夫,她又怎会受这般苦楚?
悔意与怒火交织翻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沉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手上长剑又往前送了几分,剑刃在二皇子肩胛深处狠狠一拧。
二皇子闷哼一声,趁他分神的刹那,掏出一柄匕首直刺腰腹。
陆呈辞旋身闪避,同时一掌劈在二皇子持匕的手臂上。匕首应声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不料二皇子紧跟着擡腿猛踹,这一脚力道千钧,正中陆呈辞腹部。他猝不及防连退两步,手中长剑随之松动。
二皇子趁机握住剑柄,牙关紧咬,竟“嗤”的一声将贯穿肩头的长剑生生拔出。
血花飞溅间,他踉跄退至殿柱旁,强忍剧痛吹响口哨。霎时间,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涌入殿中。
但见二皇子指间银光闪烁,数道银线应声而出,那些黑衣人也同时甩出同样诡异的银线,如天罗地网般朝陆呈辞罩去。
陆呈辞解下腰间软剑,与那群黑衣人缠斗在一处。
另一侧,沈识因与母亲仍被士兵挟制着。沈意林虽已杀至近前奋力相救,奈何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渐渐难以招架。他挥剑斩断母亲身上的绳索,反手又格开一名袭来的敌兵。
姚舒甫得自由,便踉跄着奔向女儿。不料一旁侍卫举剑便刺,沈意林眼疾手快,一把将母亲护到身後,刀锋堪堪擦过他的衣袖。
而那挟持沈识因的士兵见势不妙,利刃紧贴她脖颈,拖着她急向後退。正当此时,一道身影自士兵背後闪现。剑光闪过,“噗”地没入士兵後心。
士兵应声倒地,沈识因终于脱身。她惊魂未定地擡眼,只见救她之人正是浑身浴血的陆瑜。
陆瑜连咳数声,顾不得喘息便冲到沈识因面前,挥剑斩断她身上绳索,拉着她急向後退去。沈识因见是陆瑜,下意识挣了挣手腕。
“别怕,我带你离开。”陆瑜回首急道,“此刻你留在此处,反倒会让他分心。”
沈识因回眸望去,只见陆呈辞正被那群黑衣人团团围住,剑光与银线交织成网,招式诡谲狠辣,他应对间已显吃力。她心头一紧,眼底满是忧惧。
陆瑜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快走!再迟疑只会拖累他。”
这时沈意林护着姚舒也杀出重围追了上来。陆瑜急声道:“都随我来,我知道殿中有处密道可助你们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