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男子身下驾着马,仍旧是那身玄色衣袍,拉着绳的手背上青筋明显,手指修长。
也不知他在身後听了多久。
江软没再去管陆阔,直勾勾地盯着顾厌之看。
那日宫宴上离得不近,只能相对遥望,後来天暗了,她也没能看得太真切。
此时日头正好,日光洒下,给他身上添了抹亮光,周遭的喧嚣仿佛都与他无关,只是坐在马上,竟也能令人感受到一丝比秋日还冷的凉意。
仿佛他就该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
江软想到这里,又在心里骂了句作者。
猝不及防间,两道视线相撞。
顾厌之是习武之人,这几年来内力愈发深厚,他耳聪目明,刚才江软和陆阔的对话他自然听见了。
以前也见过这萧清瑶几次,每次都把眼放在姓陆的身上。
倒是从未有过刚才那般厌恶。
指腹摩挲着马绳,顾厌之忽然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记忆。
他似乎也曾遇见过这般情况。
只是後来再提起那件事,那个宫女,身边之人都告诉他并不记得有过这麽一个人。
他不死心,将埋着云画的坟墓掘开,打开棺材後,里头空空一片。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暗示他,云画不存在。
可那些接触与对话,又不像作假。
尽管他每日都会回想云画的模样,记忆中的那张脸也越来越模糊……
顾厌之眸中多了几分深思。
江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迈着小碎步往前去。
“几日前多谢你。”说着,她拎起食盒示意。
顾厌之低头看了眼她手中提着的食盒,眉梢微挑,未置可否。
远处,陆阔身後的几位同窗窃窃私语。
“这萧家小姐几日不见,变化可真大。”
“我都快认不出了,以前跟在陆兄身後时哪里是这样。”
有个好事的看见了江软对顾厌之的殷勤,打趣地看向陆阔,话里有些幸灾乐祸。
“哟,陆兄,这萧小姐怎麽今日连看也不看你了?”
“清瑶,你这是做什麽?”陆阔自然能看出江软眼中的亮光。
往日里,她只会这般看他。
江软没想到这人还在,扭过头,颇有些没好气地叉腰,“你怎麽还没走?”
烦不烦人?
陆阔噎了一瞬,他今日与同窗约了一同买些文房四宝,顺便去书肆看看有没有需要备着的书。
他也不知为何,见了江软今日的样子,有些不想走。
顾厌之眉心微蹙,不耐地道:“滚。”
他历来讨厌聒噪。
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自上而下倾斜而来,陆阔几人都是书生,尚未入仕,俱是吓了一跳。
见同窗们都跑了,陆阔目光复杂的看了几眼江软,才转身离去。
顾厌之没再多看一眼,他侧身下马,牵过马绳朝府中走去。
江软拉着食盒又朝他追了几步,犹豫着不知道该怎麽叫他。
男子周身气势凛冽,知夏有点害怕,拉了拉江软的衣袖,轻声道:“小姐……”
救命,她本以为小姐送食盒是去找陆家表公子的,没成想对表公子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看样子,这食盒是要送给八皇子的?
来不及去想别的,光是想想八皇子每次处置人的样子,知夏就有些心慌。
江软安抚地拍了拍知夏拉着她衣袖的手,还没说什麽,就听见身前传来了句低沉男声——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