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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日（第2页）

“寻砚啊，年轻人还是要多点干劲，你们这个组本月绩效是还不错，但比上个月还是下滑了，希望你把优势要捡起来维持下去啊。”

…………

“兄弟，还不考虑找个对象结婚成家吗？也二十八了吧？要不找我阿姨给你介绍介绍，她可是有名的红娘。”

“寻砚你这个条件，不结婚没有後代可太可惜了。”

………………

“寻砚？你这个月状态不对呢，上个月下滑了好歹还是第一，这个月你看看，第二和你们就差二十多万的效益了，再这麽下去真要被反超了！”

“寻砚！你要紧张起来啊，你可是现在业务部最有希望被提拔上副主任的，你也知道我一直都看好你，但是你得有成绩我才能帮你说话不是？”

……………………

砰——

男人把领带脱了下来。

他并没有很激动，他的面容从未如今天一样平静。他白皙的缺乏血色的指节，就那麽沿着领带而上。

如此轻巧，甚至没有一只猫弄出的声响大。

直到领带被放在桌上时主任吓了一跳而摔碎的茶杯，爆发出那一记骇人又惊悚的悲鸣。

不远处办公的牛马才终于懵懵擡头张望。

他们看到拿到高瘦的背影，总是为他们顶住压力的组长，如此谦卑地鞠了一躬，然後提步，从那玻璃後出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

他站在公司楼下。

这里离宝音不远，或者说离倒闭的宝音不远。他一路走过去，在附近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张与梦里的青涩不同的，疲倦的脸。

回不去了。

他最後抱有的希冀，也只是一场梦。

没有第二次机会，没有梦里的光鲜亮丽，也没有机缘巧合下释放的善意，他的身边没有达裴丶叶莱丶尹星蘅丶旻海丶沈迟丶白闻及……

没有那麽多的人，一切都像是他美好的幻梦。

不，那就是幻梦。

“组长！”年轻的丶因为地方口音而格外有辨识度的小夥子的嗓音穿透了长空往他耳朵边袭来。

傅寻砚偏了偏头，回身。

那个不久前才来的对岸实习生，顶着小卷毛满头是汗。

“组长！你……重城项目的报告还需要你审核一下，你看我要不要今天加班做完？”

他的表情难以描述，他看起来笑着可又快哭了。

“不用了，我不会再看的。”

“我办公室的东西你回去带句话，随意取用，并没有什麽我还能用得着的。”

林永革满脸不可置信：“组长……”

“放心。”傅寻砚看着对方年轻所以表情一览无馀的脸庞，充斥着担忧，“我不会出事的，只是发现，好像前进的目标还是错误的，所以想短暂休整一下而已。”

“真的，我不会骗你，一周吧，等我收拾好心情，你可以打我电话——当然，不是工作电话。”

林永革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麽，但组长的表情是那样平静却坚定，带着那种强大的说服力量，让他不自觉信任。

“那……好吧，我一周後给你打电话好吗？”

他看着傅寻砚转身，没有了领带他的领口张开着，白衬衫後是瘦削到突出的锁骨，那头为了见大客户而定型的头发也被风吹散了。

他在这白日的蓝天里，突然变得自由，连风也决定不了他发丝与衣角的形状，当他走动时，每一片组成他身形的画面都是那样美丽。

美丽到令人感动而落泪。

林永革控制不住地任由泪水盈满眼眶，傅寻砚背对着他，但他能在脑海中描摹出对方的表情。

那样的平静，平静而深邃，而充满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