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不了多久,刚才的慌乱又耗多了氧气瓶,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对岸。不再耽搁,她戴上面罩,往下方游去。
妈妈,保佑我吧。
她有些游不动了,速度变慢,生存欲驱使她前进,但比力竭更先到来的,是气瓶耗尽。
越来越稀薄的气体,再用力吸,什麽也没有了,普通人的憋气时间只有三十秒,她眼睛一酸,像是回光返照似的,用力蹬脚,往上游去。
一直到破气的最後一秒,她的鼻子和口腔都涌入河水,呛得不停挣扎,有什麽东西缠上来,手丶脚丶後背,是水鬼吗?
她奋力想挣扎,但却被锁紧,直到唇瓣被触碰,鼻翼被捏紧,渡了一口气,温暖的,好像不是水草。
她擡头看去,新面罩被扣在脸上,她猛灌了一口水,呛得咳嗽几声,才发现是氧气。大口气,冷静下来,看向身前,是一个人。
穿着黑色潜水服的人,她想起救援人员常被溺水者缠住,不断挣扎,阻拦游动,反而将两人往水底扯。她意识到後,立刻僵直,任人拉动。
他们在往斜上方去。
她先被推上去,上身靠岸,肢体接触到空气,很冷,浑身发抖,唇齿止不住颤动。
她下意识关闭气阀,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一根管子连到身後,是别人的,转身望去,一个浑身被包裹的人从水里冒出来。
先是手靠岸,然後腿也上来,最後是全身,他带着防护镜,脱下帽子,短发全湿,颈後剃发。
直到男人摘下眼镜,她才认出来,说话声有些抖:“布鲁诺?”
“是我,”男人叉腰站着,“你怎麽在这儿?”
“我……哈切!”她回忆时,忍不住咳嗽,上下齿不停摩擦发出声响,观察到他的脸颊微凹,站姿也有点奇怪。见她失温,男人蹲在袋子旁,低头翻找。她不可能来这儿的,这一幕幕都透露着不合理,兴许是他的幻觉。
听到女人呼声时,布鲁诺以为是污染物的遗留影响,人在黑暗丶缺氧丶独处的环境待久了,容易神志不清。
但当水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动静时,想到那种可能,他还是没忍住,跳了下去,却没想到真的是她。
干燥的换洗衣服丶面巾,他听见拉链滑动的声音,女人脱下沉重的潜水装置,关闭照明灯,自言自语道:“别把我的宝贝打湿了……”
担心她感冒,布鲁诺:“把衣服脱一下。”
“啊?”
手电筒被调到微光模式,但仍能看清湿透的裤子半透,映出内里轮廓,腿面沾着水珠和竖起的寒毛,她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袋袋食物,堆在一块。
听到这话时好像还在走神,张着嘴,手先于脑子行动,去掀上衣的边缘,做到一半回神,怒目而视,扁着嗓子质问:“你想干嘛?”
她捡起手电,往他身上照,看件手上的干布:“好好。”
光线一下子消失了,他走过去,东西被接过,“你转过去,不准偷看啊,不然我会揍你。”
他轻笑了一下,说话好硬气,不知道是谁刚才扒拉着他,转身蹲下,也开始解衣服。
全黑环境,只有触感,将衣裤鞋袜全脱掉,擦干躯干,好受多了。肌肤裸露,她的脸偷偷红了,将毛巾放下,抓起干衣服换上。
只有外衣丶外裤,她想了想还是算了,等她衣服晾干穿自己的,尴尬地咳了两声。
男人换好衣服,在岸边摸水位,仍在刻痕处,没有上升,虽然是幻觉,他还是下意识担心,有她在就更担心了。
微光亮起,只能照亮周围半米,照亮那堆“山丘”,她用很骄傲的语气说:“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不准吃多了。”
他一高一低地走近,脸上带着笑意,捧场地说:“太饿了,宝宝,如果你不来,我快要饿死了。”
不是,他们很熟吗?
徐珊珊被这话给惊住了,泪水收回去,情绪一下子从紧张丶恐惧,变成无语。不是哥们,我们才疏导过一次吧?
她怎麽记得,刚认识不久,他就要出任务了,之後两人只打过视频,上次不是很尊敬的喊向导小姐吗,怎麽突然就宝宝了?
“别乱喊。”她撕开塑料袋,将压缩饼干递过去,男人握在手中,却没吃,她没听见咀嚼声。
“吃吧,唔唔,等等——”
当男人朝她扑过来的时候,她首先感到恐惧,往後倾倒,随即躺靠在地上,脑後枕着手掌,嘴唇被啃咬,男人的鼻梁戳在脸颊。
她越挣扎,对方越起劲,徐珊珊想了想,躺平了,不知道他发了什麽疯,见她不用力,他也逐渐松开力气,转而贴上来,侧身躺在地上,紧贴着她的躯体。
手电筒的灯光突然熄灭,黑乎乎一片,唯有触感更加清晰。
徐珊珊的脑子在转动,面对如此流氓行径,她本想蹬腿废掉他的小弟弟,但转念一想,这危险环境,他还不能失去行动力。
这口气又憋不下去,她还记得刚离开时,布鲁诺的那股可怜劲,让她别忘记自己。
在她印象里,对方明明是个粘人小可怜,怎麽形象崩坏了?
刚见面就敢这麽对她?所幸对方只是亲咬,没有更多出格举动。
等到男人满足的起身,迎来的是一记耳光,脸被打向一旁,不痛,暖暖的。
像是被抽出了实感,布鲁诺捂着脸,眼神清澈了些,“幻觉?”
“我不是假的,我真活人,你个流氓,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