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最近过得如何?”
这话就问到她盲点了,“挺好的。”她只能这麽回复,接着是一连串的发问,她也不时反问,比如说其他人去哪了。
她站起身,旁人也立即站起来,像是条件反射,跟在身後,亦步亦趋。
她站到门边,回头看,远远近近的一串人,紧张成这样。
“我要上厕所。”
她往前走,顿住回头,就像玩一二三木头人,又近了些,她不由得警告道:“不准进啊。”
卡尔点头,守在门口,其他人停脚,她才转身往里去,关门锁紧,开灯。
人蹲坐在马桶上,连盖都没开,其实她不想上厕所,只是来躲一躲,思考一下人生。
通风系统开啓,风徐徐吹。
山昊:“来日方长。”
他们着急,但太冒进的举动,只会吓到对方,看起来,她真的对此感到陌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想好起身,洗手擦干,想要打开卫生间的门,但这间屋子却像纸片,开始融化丶焦黄,最後在烈火中消失。
在一切消失前,她只听到数声呼唤,似乎是在喊她的名字。
“不——”
像晚钟的响声,漫长而撕心裂肺的呐喊,其中蕴含的强烈情绪直冲大脑,心脏也跟着一紧,有些刺痛。
大口喘气,她睁开眼,立刻裹紧了衣服,身处黑暗中,寒气从衣领窜进来,果然是梦,发现自己身处一张木板床上。
一道烛光,暖黄色的微光,放置在桌上,照亮方寸之间。
牙齿被冷得打颤,这儿没铺床垫,硬得硌骨头,不明白是怎麽在这儿睡着的。她坐起身,翻来翻去,只在兜里摸到一叠纸钞。一道人声响起。
“谁的床在响?!”
不满的埋怨声,嗓音带着孩童的明亮,她立刻停下,床板震动,下铺有人。那人翻了个身,不动了。
“跟身上长了跳蚤一样,整天不安分,怪不得没人要。”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语言冒犯。
但下铺的人很安静,默默忍受了很久,直到他们发泄完,才开口,试图为自己解释:“有老鼠。”
“老鼠,你是不是偷偷藏馒头了,中午不是说吃完了吗?”
“好啊,敢骗老大,明天有你好受的。”
他面对威胁没有回应。
时间久了,她的眼睛逐渐适应,这群小孩都安分地睡在床上,闭着眼睛,乖巧得不像样,完全想象不出那些话是从他们嘴里说出。
装睡技巧高超,比她小时候强多了,根本看不出来。
这地方有点破旧,凉意渗透每一片肌肤,太冷了,扛不住,她尽量缓慢丶轻手轻脚地爬到楼梯边,打算去找件衣服。
但这锈蚀丶松动的床铺,不禁晃动,再次发出咯吱响声,这让被称为“老大”的人更加生气,吼道:“让你安静点你没听到吗?”
“待会儿把护士惹来了就满意了!”
“对,对不起。”
这个人的声音更稚嫩,应该是年纪更小的孩子,她心里道了声歉,对不起,小孩,先混过这一夜,明天我再回来看你。
继续沿着楼梯往下爬,终于脚踩到地面,而门外的脚步声也恰时响起,她紧张地蹑手蹑脚走到角落蹲下,房门打开,光照进来。
提灯的男人应该就是孩子们口中的“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