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力小,做活不如旁的大人,我听说,这新屋要有多多的柴,意味着竈火兴旺,不如我们趁天还早,去山里拣些柴禾来,作个好意头?也不辜负了胥女这两日的好饭食。”
他们家穷,本是为了吃顿好的才报名来相帮的,这会子另一个也点头,
“好,咱们多拣些来!”
背石挑土他们不如那成丁的汉子,但拣柴禾还是手快的,一连去了两趟,背回四大捆柴禾来,默默的堆在季胥家屋檐下,瞧着就喜庆。
两人相视一笑,拍拍手走了。
这会子,季胥她们在陈家,送了那些借的碗筷之类的,再将自家那些家当往回搬。
板床自然在摆东屋,那些皮蛋丶粮食一类的杂物,便放在了西屋。
只见西屋房梁上缀着麻绳下来,拴着木勾,方便日後挂东西。
东西两间内室,门口都挂着麻布,打帘便能入内,堂屋则是能内闩外锁的门扉。
跛足的陈大送来两条食案,说道:“这是你家那两扇旧门,我给改了改,做出两张食案,你瞧着可好?”
季胥喜道:“好,太好了,家里正缺这食案,陈叔的木工活做的真好。”
家里先前吃饭还是围着陶竈的,没有食案,平素也不好施展,尤其厨前配菜,都没地方搁。
如今这两张矮脚食案,又宽又长,这麽一叠,就成两层置物的案台,若要吃饭便搬下一张来,别提多便宜,也省了她再找木匠置办。
陈大憨厚道:“胡乱琢磨罢了。”
各处收拾停妥了,烧了水来洗漱,今日搬东西忙累,三人便洗的热水澡。
那带顶的浴间都把两个妹妹稀罕坏了,水烧烫了,洗的舒舒服服,她们如今,头虱子皆已根除了,且都渐被季胥训练的爱洁,脸和屁股每日都洗,一日不洗都睡不着。
如今季凤喜滋滋的用新巾子浇水,一面道:“有瓦顶的浴间!真好!”
两个妹妹躺着挨在一块说话,兴奋的睡不着,
“这屋子可真大哪。”
“对呀,都空旷了许多。”
“那窗糊了麻布,风可算吹不进来了,一点都不凉。”
“是哪,小珠总算可以不像小猫似的往阿姊身上贴了。”季凤哈上口气,来挠她痒,两人笑闹作一团。
忽地,季凤悄了声道:“嘘,阿姊睡着了。”
只见那外侧的季胥,洗过的黑发拖陈于臂,白肤浴在月光下,阖着眼皮,气息均匀。
妹妹们遂都捂着嘴,静静的躺下了,屋子明明不透风,後来仍旧依偎着一处。
“什麽?”
鸡鸣时分,竈屋的窗子透着暗黄的光亮,烧火的季凤一声惊呼。
原是她才刚问季胥,家里如今还剩多少银钱,得知分文不剩,忙的去东屋,数她那的钱。
她这钱原先藏在老鼠洞的,如今家中焕然一新,哪还有老鼠洞,她便藏在了床板底下的缝隙里。
如今季珠还在熟睡着,她窸窸窣窣,将钱袋扣出来,带到竈屋去,数了数,说道:
“好在我这还有二十钱。”
因着昨日买菜沽酒丶买羊头,季胥这的钱便花光了,她好心态道:
“今日卖蒸饼还能再挣,得钱了,尽早买把铁锁回来,再给我们仨制身冬衣。”
说到冬衣,这天已是凉津津的,她和季凤都将两身衣裳穿着了。
再过两日就立冬了,这温度若是骤降,她们这身单衣就该冷的打抖了,得尽快做身塞绵的冬衣来。
季凤连连应好,家里有了瓦房,阿姊还预备要买铁锁丶制冬衣。
眼下钱虽花净了,但日子满是盼头,就像这竈膛里的火一样,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