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凤满心企盼道,俩妹妹一个垫脚;一个太矮,扒着竹栅缝。
一面看鸡吃食,一面说话。
“会罢,鸡子还能卖钱,穗儿阿姊说,在乡市一个鸡子能卖一个钱。”
“那不成,要卖也该在县里头卖,那里头能卖贵一个钱。”季凤道。
直到季胥唤她们洗漱,方恋恋不舍离了鸡埘。
次早,天方明。
胥丶凤二人推了独轮车,放了一桶豆腐脑儿,一百块豆腐,并一块昨日才缝了个起头的布幌子丶针线,向灵水县去了。
季胥打算在县市里再买张木案丶苇席,设在肆门口,卖豆腐清闲时,也能坐下来歇歇,抽空还能把这“豆腐肆”的布幌子给缝好了,挂在肆门上,远远瞧着就显眼了。
听的後头吱喽喽的轮响,回身一看,乃是冯大将了辆牛车,载了其母徐媪丶其女冯富贞。
“徐大母,早,去县里哪?”
季胥向徐媪招呼。
车上的冯富贞冷哼一声,将头一撇,季凤便也将头一扭,板脸不做声。
徐媪搭言笑道:“去县里头置办布匹,听说你在县里头卖豆腐,推这麽一车,真是出息了,看来我家得另寻了人来牧猪咯。”
季胥客气了两句,牛车越过她们,走在前头,她便重新推了车走着。
季凤道:“瞧那冯富贞,阿姊做甚对她家那麽客气。”
季胥道:“冯富贞孩子心性,徐大母倒是个面慈的,打个招呼也不相干的。”
待辰时左右,入了县门,尚未入市,还推车在河砾道上,只见两个巡逻的市吏直直的向她们来,喝道:
“卖豆腐的!站住!”
“可算叫我们拿住了,谁许你拉这一大车在这儿卖了?
胆子真大!当我们眼盲啊?走,上县廷去。”
说罢,便要缴了她的独轮车,并所有家当,季凤嚷道:
“你们做什麽?我们是正经营生,往市里去的!”
“什麽正经营生?早听说有人流窜着在西城卖豆腐,你们这车拉的,不是豆腐?”
季胥亦道:“两位官爷可是弄错了?我这有赁书,也在县廷登记过的,你二位瞧瞧。”
一面将昨日办下来的赁书递上,说道:
“这间小肆,赁的还是福香食肆东家的,亏的许掌柜照顾,他们那食肆在我这订了豆腐,正要送去呢,耽误不得。”
二吏检查过,上头的通官印不会有假,听的与富户乔家还有往来,乔家可是县丞的舅亲,县丞可是县里二把手,说话就要升任了。
对视一眼,俱有懊意,捧还了赁书,客气道:
“对不住,还以为你是那流窜卖豆腐的,既是赁了肆,确是正经营生,便去罢,这会子也该开市了。”
胥丶凤二人方无碍向市去,待其远了,一市吏怨道:
“你说说,那流窜的哪能来这麽晚,还大摇大摆的?合该问清了再发话,都让你别那麽冲了。”
这时二人方上值一会子,便碰个硬茬儿,另一市吏也是晦气道:
“都怪那牛车上的小女娘,说後头来个推独轮车卖豆腐的散户,我一听,不就拉了你来逮她了,想着硬点能多敲一笔,谁知人是乔家的关系。”
“胥女,不将独轮车放我们这儿啦?”
路过西城门时,等活儿的僦人们七嘴八舌。
“赁了间肆?好嘛,那可算不用东躲西藏了,赁金不少罢?”僦人听说,羡道。
“这阵子劳大家看车,来,今日豆腐肆开张,请你们吃豆腐脑儿。”
季胥张罗着,给僦人们随身携带的竹筒里,打上一碗豆腐脑儿。
“生意兴隆啊!”僦人一面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