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想让旁人称他小公爷,这种时候唤他驸马也不合适,还是叫名字吧。
“当初……北狄进犯,是秦大人把秦司业推荐到蓟州军历练的。”季无忧再次小声说道。
原来如此。
秦弘杰曾在金吾卫任职,他若推荐远房堂弟,应当不算什麽难事。
秦非凡也的确有本事,他在蓟州军下从百夫长做到了参军位置。有一次冬日对敌,他主动请命埋伏在雪地里,最终斩下对方将领首级,立下大功。本应升为副将,但他自己也因此留下病根,再加上旧伤复发,不宜再在军中,这才退了下来,在国子监做司业。
秦非凡本人对此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能赚到俸禄,能养活妻儿老小,在哪儿任职都一样。
更何况,当国子监的司业,每日面对都是学生和其他司业丶博士丶祭酒大人,反而更安全。家人也都放心。
他比他的远房堂兄想得开。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他也能理解堂兄。
唯一的孩子没了,若是他,他可能比堂兄更疯。
秦非凡膝下是个女儿,才十岁,还未及笄。他跟夫人都很宠爱她。
本来他们只想要这一个女儿就好,堂兄家发生了秦潇故去之事,加上堂兄变得疯疯癫癫的……夫人最近心思活络,跟他商量着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既然要再生个孩子,那便要多赚些俸禄才是。
秦非凡便向祭酒大人提议加课,加了这门《马术大全》。从雅字辈这些学子开始教起。
——之前他是在啓字辈的学子中教授骑射课程的。
“大堰朝的世家子弟们以後无论是文成还是武就,都应有这样的常识,才不会被蒙骗。
“文官,或许会有监军之责,若遇上庸将想糊弄他们,他们懂马懂调配,可与将士们相辅相成,不至于什麽都听不懂。
“武将,就更要对马有了解,追踪敌人丶对抗敌人丶研究敌人的战马损耗丶骑兵策略,才能让己方胜率高。”
他的提议有理有据,也的确对学子有益。
景玥听了秦非凡讲课前的一番言论,也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懂的知识越多,便越对自己有益。
他是不嫌这门课程枯燥乏味的。
季无忧偶尔侧头看他一眼,见他听得认真,佩服之馀,也稍微有几分诧异——定安公没教过他这些吗?
要说战功赫赫,大堰朝还得看定安公啊。
再看周名砚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周大将军肯定教过他啦。
不过转念一想,季无忧也能明白——战功赫赫代表定安公用兵如神,不一定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懂,懂也不一定会教。
正想着,季无忧听见秦非凡唤了周名砚的名字,叫他回答问题。
和後排的夥伴偷偷传纸条商量午膳吃什麽的周名砚站起来,自信满满地等问题。
秦非凡对他传纸条行为一目了然,倒也不恼,只问道:“什麽样的马适合走山路?”
周名砚:“滇马和川马。”
秦非凡:“为何?”
周名砚对答如流:“滇马以耐力着称,又是矮脚马,适合山路险路。川马也比较矮小,能负重爬山。所以这两者适合走山路。”
秦非凡略一点头,稍做肯定,继续问:“马队运送粮草时需注意什麽?”
周名砚:“注意防火丶防水丶防盗贼;要将马队分出一队一队的,士兵们也是,每队负责一个车队;再就是要有专人负责喂马,还要时刻注意马掌,长途跋涉,难免有磨损,一旦磨损了,需立刻钉补。”
“还有呢?”
其他学子也都盯着周名砚。
有的是好奇知识,有的是钦佩他竟真的懂这麽多,有的则是等他出丑。
“还有……要懂得观察马匹粪便,来确认它们是否健康。”
“还有吗?”
“还有……”周名砚想了想,道,“还要准备好大夫,医人医马的都要有。”
秦非凡颔首微笑:“说得不错。还有吗?”
周名砚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他谨慎道:“目前我所知的,就是这麽多了。还请秦司业赐教。”
秦非凡先夸了他一通,在他还未讲课之前,周名砚所知的一些知识的确多于其他学子,而且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