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那你就祈求上苍保佑不要出?事。”
张总管却?并不畏惧她的眼神,依旧絮絮叨叨:“老奴看得?明白?,少主他心中把夫人看的很重,他这个?人看着冷硬,其实比谁都重感情”
沈昭华忍不住打?断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再叫我夫人。”
谁知张总管竟颤颤巍巍跪了下去:“老奴是因着少主才跟着您的,否则,就是死老奴也绝不从命。”
沈昭华无奈叹息,这个?张总管让她颇为头疼。他既是自己的得?力帮手,又?是萧承渊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偏偏他办事还极为得?力,这些年她的成?绩有他一半的功劳。
她摆了摆手,应付道?:“行了,你去忙吧。”她早已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她只有耐心等?待,等?到他们枝繁叶茂的那一天。
数月时间,悄然而过。
全国各地,玉门盟的善名越发响亮,作坊遍地开花,漕运上的船只更?加繁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蓬勃的商贸掩盖了地下汹涌的暗流。
风暴在平静的表象下已然成?形,只待那一声惊雷,便可撕裂苍穹。是时候推翻这摇摇欲坠的旧天,涤荡所有污秽,建立一个真正能让百姓喘息,能告慰枉死忠魂的新秩序!
一个?个?巨大的地下工事以惊人的速度被挖掘出?来。
精铁源源不断运抵,在秘密匠坊里被锻造成锋利的刀枪铠甲。
所有军需物资,都通过玉门盟那张覆盖大靖朝南北的庞大商业网络,神不知鬼不觉地汇聚于京都的玉门盟总舵。
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下,他们召集的军队迅速脱胎换骨,成?为一支纪律严明的精锐之师。
时机在焦灼的等?待中悄然成?熟。
“温景珩,是时候了。”沈昭华看着计划逐渐成?型,心中汹涌澎湃,“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胡人军师,也该发挥最后的价值了。你去想办法,让胡人集结所有兵力,攻打?凉州。”
“让胡人集结所有兵力,攻打?凉州”
温景珩重复着这句话,赞赏道?:“好一招围魏救赵,不,是驱虎吞狼”他瞬间了然沈昭华之前?所谓的妙计为何,“用胡人这把最锋利的刀,去死死咬住萧承渊最精锐的边军。只要凉州战事吃紧,萧承渊乃至整个?朝廷的注意力都会?被牢牢吸引在西北边陲,京畿防务必然空虚……届时,便是我们直捣黄龙的最佳时机。”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残忍的赞赏:“晏晏,你果然从不让我失望。”
温景珩看着沈昭华志得?意满的神情,突然话锋一转:“奇袭京都,确实是一招险棋,若能成?功,可收雷霆之效。但凉州距京都太近了。一旦萧承渊察觉后方有变,不惜代?价回师驰援,以他麾下玄甲军的精锐和兵力,我们这支尚未经历大战锤炼的新军,恐怕……”
“他不会?回师!”沈昭华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凉州身后的那道?天堑上——雁谷关。
她的目光坚定:“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胡人铁蹄踏过雁谷关。他若此时分兵回援京都,凉州防线必然崩溃,胡人便可长驱直入,直扑雁谷关!一旦雁谷关失守,胡人铁骑将再无阻挡,整个?宁朝腹地都将化为焦土。这个?代?价,他萧承渊承受不起,他饱读的圣贤书更?不允许他这么做。”
沈昭华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所以,他绝不会?回头。哪怕京都陷落的消息传来,他也只会?更?加疯狂地进攻凉州的胡人主力,以求最快速度解决正面之敌,再图回援。而这段时间差,就是我们拿下京都,奠定乾坤的唯一机会?。”
温景珩听着沈昭华的分析,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他抚掌,低沉的笑声在密室内回荡,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意。
“妙!绝妙!”他赞道?,目光灼灼地看向地图上那道?天堑——雁谷关,“不错,萧承渊此人,把家国大义?、身后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他宁可与凉州共存亡,也绝不会?放任胡人破关南下,践踏中原。这是他的死穴,而你,精准地抓住了它。”
他踱步到沈昭华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晏晏,我有时真想知道?,你这颗心里?,除了仇恨,究竟还藏着多少惊人的狠厉与算计。”
他的语气里?没有恐惧,只有被彻底点燃的征服欲和并肩作战的亢奋。沈昭华的决绝非但没有吓退他,反而让他觉得?他们才是天生一对,是注定要一起搅动风云、颠覆乾坤的人。
“好!”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道?,“就依此计!
“等?我回去,就即刻说服左贤王发兵凉州,等?我。”
沈昭华点了点头,她轻轻牵起温景珩的手,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雀跃和一闪而过的心疼:“我等?你,等?你再次回来,就再也不必回那虎狼之地,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昭华心中明白?,战事一起,他要脱身便没那么容易了。
温景珩心中泛起暖意,这世间,终于有人牵挂他,他将沈昭华拥入怀中,安抚道?:“你放心,有你在,我死不了。”
凉州城下,战火连天。
萧承渊亲率宁朝最精锐的部队,与胡人主力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拉锯战。
双方?都杀红了眼,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凉州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牢牢吸住了双方?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