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夫妇两人异口同声。
半响宋娇娘才先开了口:“若是芝姐儿与砚哥儿成亲,芝姐儿还能做家里的生意吗?”
林森沉默不语,忍不住轻叹一声,一家三口本觉得沈砚品行佳,虽说小吏前途不显,但也意味着能让女儿继续操持家业,不过于受人拘束。
可沈砚成了状元,成了刑部员外郎,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
女儿嫁给他,意味着将成为官娘子,可谁听官娘子抛头露脸在外当厨娘的?
夫妇俩想到这点,顿时没了一开始的欣喜,反而面露为难。可偏偏对方正是品行端方,家里人一致都觉得不错的沈砚,更让夫妇俩犹豫不决。
待到晚间,林芝刚刚到家就被夫妇二人拉到屋里,细细说道起这事。
林芝神色淡淡,只是宋娇娘眼角余光瞥到她用力攥紧的袖角,便知道女儿同样被消息震惊到。
宋娇娘伸手,握住女儿的手。
林森则是叹了一声,放轻了声音问道:“芝姐儿,你怎么想?”
宋娇娘接话道:“无论你怎么想,咱们都支持你。”
林芝心头一热,鼻腔生出淡淡涩意,细小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按当下的律法与习俗,林森夫妇便可以开口决定婚事,可他们还是将选择权送回了她的手里。
林芝垂眸深思,半响方才开口道:“我——想要与砚哥儿见一面。”
要说为沈砚夺得状元欢欣鼓舞的,还有陶家人。
自打沈砚成为省元,汴京城里有数的人家稍加打听,便得知沈砚双亲去世,血脉单薄,最亲近的便是嫁至陶家的姑母沈氏。
再加上沈砚曾在陶家居住几年,故而陶家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媒人,皆是想要为沈砚说说亲事。
沈夫人对此欢喜无比,要知道她兄长过世以后,沈家门庭败落,要不是她嫁入陶家多年,膝下又抚育两子,日子恐怕甚是难过。
尽管如此,屋里也多出两三房养娘妾室,直到大郎学业愈发出色,乃至考取为进士,她方才直起腰板来。
而沈砚是兄长留下的独苗,又是自己看顾着长大,时下一举高中状元,终是让她在婆母妯娌跟前扬眉吐气。
沈夫人还记得姑太太嫌东嫌西,讥嘲自己都是破落户,区区一届胥吏,还想搭上自家的事儿。
现在想来,破落户不正是她?
沈夫人想着此前姑太太灰溜溜离开,而后又高调归来,声称为女儿瑾姐寻到一位才华横溢的举人女婿。
没成想起女婿考运不佳,参与秋闱时上吐下泻,结果名落孙山。
姑太太前面吹牛吹得多厉害,打脸便打得有多重。等知道沈砚得了省元以后,更是连招呼都没打,带着女儿女婿回了家乡。
沈夫人暗暗舒爽,而陶家人又是另一番心思。老太太埋怨媳妇不上心,偏偏在砚哥儿参与科举前让他搬出去,又抱怨女儿不争气,好好的金龟婿眼看便要落到别家去,两个儿子也商量着,要让沈砚与家里关系更亲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