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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春晚准时开场。

俞妄端来一杯刚用微波炉热好的牛奶，递到沈轻虞手边。沈轻虞擡眼看见他，没等他坐下，就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她从不是粘人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父母没离婚时，年幼的沈轻虞就格外独立，别的孩子还赖着父母要陪伴的年纪，她已经能跟着哥哥出门打高尔夫。对她来说，“粘人精”这三个字，从来和自己不沾边。

就连“看春晚过年”这种事，也是她小时候从未有过的体验。父母总忙着工作，多数时候，过年不过是她和哥哥在家简单吃顿饭，之後便各自做自己的事。直到回国後，她常去曲声笙家过年，才知道原来过年可以放烟花丶看春晚，能有这麽多热闹好玩的事。

电视里满是欢声笑语，沈轻虞往俞妄怀里又缩了缩，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浅的气息。俞妄擡手摸了摸她的头，手臂收得更紧，让她靠得格外舒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喜欢上这个怀抱了。

时针渐渐靠近十二点，俞妄的手机突然传来微信提示音。他拿起来扫了一眼，没回复，随手丢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沈轻虞窝在他怀里，看得格外清楚——是蔡玉琳发来的“新年快乐”，还附了个软萌的表情包。

一瞬间，她心里像被什麽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点点酸意。想起之前俞妄和蔡玉琳被拍到的照片传在校吧里，当时她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这股闷火又悄悄冒了上来。

她不动声色地从俞妄怀里退出来，坐直了身子。

俞妄立刻察觉到她的疏离，低头看她：“怎麽了？”

怎麽了？你说怎麽了？沈轻虞心里又气又委屈，嘴上却扯出一抹淡笑：“没事。”

俞妄没多想，应了声“哦”，重新把目光移回电视屏幕。

可他越是平静，沈轻虞心里的火就越旺。她时不时偷偷瞟他一眼，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喂，女人的口是心非你听不懂吗？我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无语，这狗男人……现在後悔还来得及吗？

“我出去透口气。”她终于忍不住，丢下一句话，没等俞妄回应，就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寒风刺骨，除夕的夜晚却格外热闹，四处都是烟花炸开的声响，绚烂的光映亮了半边天。沈轻虞仰头看着漫天烟火，心里的委屈突然涌了上来，眼眶不自觉地泛红，有泪珠在打转。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落在她的肩上。她转头，看见俞妄手里拿着两根仙女棒，站在她身後，眉眼间满是担忧。

他上前一步，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放得很柔：“怎麽了？受委屈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闸门，沈轻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你说呢？你之前和蔡玉琳传绯闻，现在她给你发消息你还看，我们刚在一起，你就想……”後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却越说越委屈，连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麽玻璃心，会因为俞妄的一点举动就烦躁丶生气。

俞妄看着眼前红着眼圈丶鼻尖泛粉的沈轻虞，彻底乱了阵脚。在他的印象里，沈轻虞一直是强势丶美艳丶气场全开的模样，从未像现在这样柔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让他心疼得不行。

他克制住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沈轻虞面前，语气认真：“我和她真的不熟，是吴昊推的联系方式。之前她代表他们学校来参观，辅导员让我带她熟悉环境，之後她约我出去，我都没答应，也再没见过面。”

沈轻虞接过手机，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果然全是蔡玉发来的消息，俞妄一条都没回复过。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嘴角忍不住轻轻弯了一下，可她又立刻绷住脸，故意摆出严肃的样子：“哦，所以呢？”

俞妄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低笑一声，上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沈轻虞的耳边传来他慵懒又认真的声音：“所以……”

话音未落，他的唇轻轻覆了上来。闭眼的前一秒，沈轻虞听到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我只喜欢你。”

秒针“嘀嗒”一声划过十二点，漫天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璀璨夺目。他们在烟花下拥吻，定格住新年的第一个吻。

俞安回来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刚推开门，她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俞妄还在看着没播完的春晚，而沈轻虞正趴在他的腿上，睡得安稳。

俞妄没注意到她，直到俞安刚想开口，却又被接下来的一幕定在原地：俞妄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沈轻虞的唇，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俞安弱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冲击。她刚和俞妄对视上，对方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地看着电视，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压下心里的震惊，轻手轻脚地走到俞妄旁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开口：“哥，你……”

俞安皱紧眉头，做好了和他理论的准备，语气坚定：“你不能这麽做！”

俞妄被她严肃的样子逗笑：“我做什麽了？”

“你丶你没确定是轻虞姐男朋友，就随便亲她，这是渣男行为，不负责任！”俞安的声音没控制住，稍微大了点。沈轻虞在俞妄腿上动了动，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俞妄立刻擡手示意她小声：“你声音小点，吵到她了。”

俞安：“……”

“反正你就是不能这样，这是不对的！”她压低声音，气势却没减，“你把轻虞姐给我，我带她回卧室休息。”

俞妄挑了挑眉，故意逗她：“我不给呢？”

“你不给我就告诉外公！”俞安搬出了杀手锏。

俞妄一想到外公护着俞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行了，知道了。不过，你抱得动她吗？”

这话让俞安瞬间陷入沉思——按道理说，她确实抱不动沈轻虞。

就在她纠结的间隙，俞妄已经小心翼翼地将沈轻虞抱了起来。沈轻虞本就娇小，被他轻松抱起，还无意识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

俞妄抱着沈轻虞朝卧室走去，俞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卧室门口，俞安看到了让她心头一暖的画面：俞妄轻轻把沈轻虞放在床上，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又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眼神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从没见过俞妄这样。从来没有。

从俞安出生起，俞妄就喜欢欺负她丶怼她，小时候两人甚至会为了一个小玩具大打出手。长大以後，俞妄也没“收敛”，欺负她成了家常便饭。直到父母去世，俞妄扛起了照顾她的责任，性子沉了许多，却还是会时不时逗她。

俞妄对她的温柔，从来藏在心里——小时候她被人欺负，俞妄会替她讨回来；她遇到困难，俞妄也会默默帮她解决，是那种“我的妹妹只有我能欺负”的别扭守护。

可他对沈轻虞的温柔，是全然不同的。那种温柔藏在每一个眼神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是毫不掩饰的珍视和爱意。

俞安看着卧室里轻手轻脚掖被角的俞妄，忍不住啧啧感叹：原来她这个平时看着对什麽都不上心的哥哥，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也会心甘情愿缴械投降，把所有温柔都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