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她已知晓皇帝与太后最中意的人选——刚巧是朝中她最为不耐烦且最臣大欺主的那位。
十年间帝位频繁更迭三次,此前外戚、权臣频繁作乱,肖氏一族先前讨逆有功,成了最大的权臣,封无可封,家主肖与澄更是位登大司空,连皇帝都要敬其三分,肖氏成了皇家首先要笼络的势力。
裴昭樱无奈地想,如今她也要把自己当成礼物来稳着他没有二心了。
她缓缓扣住了衣裙下摆,藏住不甘,恢复了精神叫绮罗再推她出去,否则没个主持大局的人,显不出皇家宴会的排场。
肖与澄大马金刀地坐在一群风雅的青年男女之外,大煞风景,饮酒起来不知细品,一口一大杯陈年佳酿。
他不乏豪情,奈何已从王朝的守护者变成了威胁,戾色渐深。
裴昭樱挤出微末笑意:
“今日的果酒并不醉人,选的是上品瓜果酿造,香味馥郁,不知可合大司空胃口?”
“没尝出个味道来,光感觉甜滋滋的。”
裴昭樱又绞尽脑汁想了些个话头,衬合此宴风雅意境,结果到了后头,肖与澄愈发不耐烦。
于他们二人不远处的花影后,隐着肖泊的身影。
他极厌倦往来应酬,寻常孤身一人惯了,纵然面上总与人为善神情和煦,却总疏离得让旁人不敢接近。
纵然今日热闹,他草草应付了几句奉承后,连忙躲清静……并且,监视肖与澄。
此刻没有别人留意,肖泊显出与在人前不同的一面,落在肖与澄身上的视线宛如混合了毒蛇的毒液,寡淡狠绝。
肖与澄的话语传来,他不屑又冷淡地勾唇,露出与谦谦公子形象极为不符的阴冷。肖与澄竟然敢对殿下这般无礼,不过有他暗中盯着,定然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肖与澄又说,他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功名,最见不得拿腔拿调的小情态,听了酸腐诗文耳朵都会不舒服。
话不投机,裴昭樱不想在他身边多呆,自己转了转特制的轮椅车毂,思量着再去哪儿避一避,猝不及防对上了肖泊的眼睛。
肖泊空荡荡的眼神刹时间开始包含惊慌和喜怯,在计划之外。
就这样惊鸿一瞥地与裴昭樱对望,竟然足够让肖泊变得不像自己,手指一松,正在把玩的双鱼玉佩坠落之后,四分五裂。
耳边有玉器碎裂之声。
一片玉石碎片还滚到了裴昭樱脚边。
裴昭樱眯起眼睛循声审视。
脱开了公务的场合,裴昭樱才发现,肖泊生得如此好看。
“肖大人。”裴昭樱淡然招呼。
肖泊僵硬地拱手,随后在广袖之下,轻轻掐了手心。
世家贵女们听得动静,也含羞带怯地窃窃私语道:
“难怪方才没有瞧见肖郎,原来竟是在花影重叠之处呢!”
“你们谁敢与肖大人攀谈?反正我是不敢。”
“我也不敢,上次与肖大人说话,他虽然礼数周到为人随和,但总觉得根本接近不了他,我还是光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