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完完整整地站在他的面前。
上山前,陆行则曾想着,妻子的爱恨会不会分一点到他的身上。
但现在。
金发男人没有站起身来,而是依旧坐在地上,仰视着妻子的魂魄。他的身体依旧在消失,可他却感觉此时比千年来的任何时刻都要真实。
陆行则觉得自己是一棵树,似乎没什么特殊的。
但在清淮的院落之中,陆行则曾抱怨过云霜月对院落之中的草木太过宠爱,当时的云霜月只是静静看着陆行则笑,没有说话。
是,当然可以将他比成一棵树。
云霜月第一棵见证他成长的树,若是将她的目光比喻成照彻万物的月光,那么每日月升之时,第一束月光一定会落到陆行则的身上。每日月落之时,这一抹月光也会从他的身上最后消失。
真正的月亮会有私心吗?不知道,因为那是月亮。
而云霜月是人。
“太阳?不是还在下着暴雨吗,怎么突然开始出太阳了?”
石壁对面不知谁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原本盘踞在天空之上的厚重云层突然开始消散,阳光大片大片地撒落下来。暴雨已经倾盆,可是那些雨丝在光的照耀下却开始闪闪发光,为贫瘠的东极山增添上不一样的光华。
“哇,第一次见这样的画面,好漂亮啊!”
谁也不会知道,石壁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一点金色的光芒化作灵蝶,在阳光下蹁跹,又忽然化作飞鸟,撞入了天空之中,化作无数雨丝。
那雨丝落到了少年高挺的鼻梁上,让他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
云霜月侧头看了看他的小动作,笑着问:“可是雨落到眼睛里了?你将脸凑过来,让我看看。”
陆行则闻言乖乖凑了过去,等云霜月的手捧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又猛地抬脸亲了一口云霜月。
云霜月瞪大眼睛:“你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很想亲你。”陆行则看着颇为老实地说了句,那双桃花眼却微微下垂,又要勾缠云霜月的视线。
但被他勾缠的人却没有看他,而是迅速扭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陆行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扭头。
只见刚刚还在怪叫的三个人莫名其妙不说话了,一个朝着天上吹口哨抖腿,一个脸朝着自己手上的青玉针,一脸严肃,不知在念什么咒语。
另一个瞪大眼睛看着陆行则的方向,见陆行则他们看过来,还掩耳盗铃地拿着罗盘挡了挡脸。
这蠢样马上就被吹口哨装瞎的火曼儿揍了一拳,似乎是颇为激动一下没收住力道,左邢直接被打昏过去了。
“啊哈哈……”她颇为尴尬地举起手来:“这亲的——啊不是,这雨真醉人,给左邢都喝醉了哈哈。”
陆行则咧了咧嘴。
他看着天上极为明艳的日光,落下的雨丝将东极山浑浊的空气都洗净了。陆行则扭头,突然抱起了云霜月就跑,将自己的披风留在她身上挡雨,自己沐浴在这一场艳阳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