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中的烛光
2008年,注定是在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记的一年。
年初的冰雪才化尽不久,空气中刚有了点初夏的燥热。
汶川,这个遥远的地名,因为一场灾难,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记忆里。
5月12日下午第二节课是数学。
我咬着铅笔头,跟一道关于水池同时进水排水的应用题较劲,只觉得椅子轻微地晃了一下,像是远处有载重卡车碾过了坑洼。
“刚才是不是晃了一下?”陆星野用胳膊肘碰我。
“好像是吧?”我也有点不确定,“可能工地施工?”
这点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抛在脑後。
直到放学回家,客厅里电视开着,音量比平时大了不少。
爸爸罕见地早早回了家,眉头紧锁地盯着屏幕。
妈妈也在,手里择着菜,眼神却也瞟着电视。
“爸,妈,我回来了!”
我凑过去,新闻播报员标准的播音腔配的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倒塌的房屋,断裂的桥梁,漫天的尘土,还有人们惊慌失措奔跑的身影。
屏幕上打着巨大的字幕:“四川汶川发生特大地震”。
“地震?”我喃喃,这个词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自然课上学过,知道是地壳运动,但总觉得那是书本里丶很远很远地方的事情。
像恐龙一样,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电视里那些扭曲的钢筋水泥丶残垣断壁,让这个词第一次有了具体而恐怖的形状。
“7。8级”,爸爸眉头皱的紧紧的,“不得了,这可是特大灾害了。”
妈妈用围裙角擦了擦眼角,“你看那麽多孩子还这麽小……”
我盯着闪烁的电视机,一辆被巨石砸扁的校车像揉皱的锡纸玩具。
那天晚上的饭桌,气氛格外沉闷。
爸爸妈妈很少说话,电视新闻的声音背景音一直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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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睡不着,溜到客厅。
爸妈也还没睡,电视音量调得很小,光影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
“七六年唐山……也是这样。”
妈妈的声音很轻,“你姥爷当时就跟着部队去救援了。”
我趴在沙发背上,“姥爷?他从来没说过。”
“他们那代人,都觉得是应该的,没什麽好说的。”爸爸接口,“那真是……惨啊。”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却忍不住想,姥爷当年看到的,是什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