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里,柳师傅泡了一壶山野清茶,招待季伯聿和单芷柔,聊了两句,他就去了後面。单芷柔和季伯聿坐在前厅,听着窗外鸟鸣,喝着茶,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约莫一个小时後,玉锁被送了出来。单芷柔接过,仔细端详,惊叹不已。那处缺角已被完美地填补修复,色泽,纹理衔接得天衣无缝,丝毫看不出曾经破损的痕迹。
她连连向柳师傅道谢,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又小坐片刻,两人便起身告辞。柳师傅送他们到院门口,叮嘱道:“昨晚雨大,下山路上慢点开。”
。。。。。。
山路蜿蜒,一侧是苍翠山壁,一侧是幽深山谷。车行至半山腰,季伯聿突然一个急刹。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块巨大的岩石裹挟着泥沙树木滚落下来,重重砸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可能是昨晚暴雨,山体有点松动了。”季伯聿蹙眉,语气凝重。
话音刚落,又是“咚”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一块较小的落石砸在了车顶。
季伯聿脸色一沉,立刻解开车锁,“芷柔,解安全带,我们得赶紧下车,这里不安全。”
他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几乎是半护半抱着将单芷柔带下车。他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与山壁隔开,警惕地观察着上方的情况。
前方的路被大石头堵死,两侧不断有碎石滚落。季伯聿拿出手机,信号只剩微弱的一格。
他立刻给柳师傅拨去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和他们打算原路返回的计划,并迅速拍下路况照片发了过去。
柳师傅很快回复,声音急切:【别往回走了,那段路更陡!你们现在位置左边应该有一条护林员走的小路,能看到吗?从那儿绕上来,我马上找人下去接应你们!】
单芷忧心地看了看四周不断滑落的沙石和幽深的山谷,心跳得飞快。
季伯聿握紧她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别怕,跟着我,没事的。”他的声音沉稳,奇异地抚平了她大部分的恐慌。
两人按照柳师傅的指引,找到了那条隐蔽在灌木丛後的小路。路很窄,仅容一人通过,陡峭且湿滑。
走了没多久,前方隐约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季伯聿停下脚步,将单芷柔护到一处相对稳固的山体凹陷处,“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前面看看情况。很快回来。”
单芷柔紧张地点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向前探路的背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里的寂静被放大,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太阳渐渐西斜,林间的光线变得昏暗。季伯聿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来。
忽然,前方传来“哗啦”一声明显的坍塌声。
单芷柔的心猛地一揪,再也顾不得等待,急切地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季伯聿?季伯聿?”
小路崎岖,树影幢幢,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她越走越慌,声音里带上了颤,“季伯聿?你在哪?”
就在她慌乱无助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从旁边伸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单芷柔吓得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後倒去,却被对方及时揽住腰,带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
“是我。”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单芷柔惊魂未定,趴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擡起头,眼圈泛红地看着他,“你。。。。。。你去哪里了?我听到声音,以为你。。。。。。”
季伯聿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心尖像是被什麽东西刺了一下,又软又疼。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柔,“是不是让你等久了?抱歉,前面有一段路被冲垮了,我绕了一下。”
他轻声问她,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
单芷柔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还带着哽咽,“我听到很大的声音,怕你有事。。。。。。”
季伯聿心中一动,抚着她头发的手更轻柔了几分,“你还在等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他看了看愈发昏暗的天色,“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两人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旁边山坡上一棵被雨水泡松了根基的大树忽然断裂,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无数枝叶轰然坠落下来。
季伯聿眼神一凛,反应极快地猛地将单芷柔往自己怀里一扯,护着她的头迅速向前扑倒。
巨大的树枝擦着他们的身体砸落在地,溅起一片泥泞。
尽管季伯聿反应已经快到极致,但断裂横生的枝丫还是在坠落过程中刮到了两人。在最後关头,季伯聿硬是用自己的後背和手臂完全罩住了单芷柔。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头顶传来。
“季伯聿!”单芷柔被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惊慌地喊道:“你怎麽样?”
季伯聿迅速拨开压在身上的枝叶,第一时间低头检查她,“我没事,你有没有伤到?”
单芷柔摇摇头,急忙从他身下挣扎出来,紧张地打量他。只见他白色的衬衫腰侧位置,已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迹正从中迅速渗出扩散,已经染红了一片。
“你受伤了,流血了!”单芷柔出声。
季伯聿低头看了一眼,眉头蹙了一下,随即安抚她,“别怕,小伤,划了一下而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呼喊声:“季先生!单小姐!”
是柳师傅带着人找下来了。
。。。。。。
两人被接回翠云居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直到在明亮的灯光下,柳师傅才看清季伯聿腰侧的伤和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顿时慌了神,“哎呀,怎麽伤得这麽重,这得赶紧请医生来看看!”
季伯聿摆摆手,脸色虽有些苍白,语气却依旧镇定,“柳叔,不用兴师动衆,只是皮肉伤,消毒包扎一下就好。”
“这怎麽行!你这。。。。。。”柳师傅急得话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麽,更是担忧,“你可不敢轻易流血,你这身子。。。。。。”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碍事。”季伯聿打断他的话,目光转向一旁满脸焦急和自责的单芷柔,声音缓和下来,“让她帮我处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