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回家
回到市中心那间空旷的豪宅後,姜楠就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快乐的开关一样,她几乎是哼着歌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後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利落地将衣服,以及可以成为礼物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塞进行李箱,举止轻快潇洒,透着雀跃的味道。
陈云生没有回书房,也没有打扰她。他端着一杯水,静静地坐在客厅里。他随意而安静地看着她丶听着她像只忙碌又快乐的蜜蜂一样,在房子里转来转去。
这种简单的快乐,对陈云生来说有些陌生。他的出行总是由其他人安排好一切,行李也都是按照清单收拾的,从不会有这种充满期待的挑选过程。
他专注地留意着她毫不掩饰的快乐,不自觉地也跟着松弛下来。
这种纯粹的丶即将归家的兴奋,似乎也透过空气,慢慢地感染了他,让他忍不住想参与到她的快乐中。于是在姜楠走到客厅,寻找她放在茶几上的耳机时,陈云生用一种随意的口吻问她:“身份证带了吗?”
“嗯,带了,”姜楠拿起耳机,答应得干脆,“第一个装进包里的就是身份证,谢谢陈先生提醒。”
语调轻快,带着上扬的尾音。
陈云生沉默一两秒後,干巴巴地说了句:“不客气。”
过了一会儿,姜楠就又回到了她的房间继续收拾行李。
或许连姜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比过去几个月在陈家扮演的任何角色都要生动自然百倍。
等时间差不多了,陈云生就放下杯子,起身走向姜楠的房间。
姜楠的房间门打开着,能看见她在低头翻包,检查着身份证丶充电器一类的必需品。
陈云生轻轻叩门:“准备好了吗?”
姜楠擡头看向陈云生,脸上是还没有褪去的微笑:“好了!可以随时出发。”她推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陈云生目不斜视,走上前,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那我们下楼吧。”
走到玄关的时候,他一边换鞋,一边拿起车钥匙。
姜楠很有眼力劲儿地递上了擦手的湿纸巾,同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云生拿过湿纸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温和:“你到济川後,有人来接你吗?还是说,要打车?”
“准备打车。”
“没朋友在济川?”
姜楠眨眨眼睛:“最好的朋友也在江城,不过她和她爸妈趁着假期去爬泰山了,不在家。”
“那我帮你安排吧。”
“不用不用,”姜楠赶紧拒绝,“我打车就好。”
陈云生注意到她的紧张和不安,以及那种全身心的抗拒。他犹豫一下,没再坚持,只是推着行李箱出了门。
姜楠松了口气,快步跟上了陈云生。
其实,姜楠有点不好意思让陈云生送她去江城机场,但内心又希望是陈云生或者司机送她一程——现在时间有点晚,打车过去肯定是最方便的,然而也是时间太晚,她怕不安全。
最终,姜楠内心对安全的渴望超过了那点包裹着客气的怯意。
在电梯里的时候,姜楠双手合十,朝陈云生露出一个带着不安和感激的笑容:“那就拜托陈先生了。”
“不客气。”他微微挑眉,脸上带着笑。
——
去机场的路上,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
姜楠的心情非常好,话也比平时多了一些。她一会儿感叹江城的夜景漂亮,就是人太多,出门逛街就是人挤人,一会儿又说江城的机场建得太远,无论是自己开车,还是公共交通都很麻烦。
然後她就关心起陈云生的回城路。
陈云生不愿让她想太多,就含糊地说自己本身也要去机场接一个朋友。
姜楠半信半疑,但没有多问。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说起姜妈妈对她的念叨,还有姜爸爸对她的期望,以及她的老家特産,同时询问着陈云生的口味,以此决定她要带什麽特産回来。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家常话,几乎不太需要陈云生的回应,就好像她说的话只是一种快乐情绪的自然流露。
陈云生专注地开着车,偶尔偏头飞快地看她一眼,或者是在她停顿的间隙,温和地嗯一声,表示他在听,他很好奇,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他没有提起那个镯子,也没有问她对爷爷那番话的想法,只是在她说到下次回家的安排时,不受控制地怅惘了一下。尽管已经意识到他和她并不是形影不离的关系,但这不代表他愿意接受这种现实。
他很喜欢她那种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的态度,有时候看她在繁乱生活里活蹦乱跳的样子,他会觉得这是赏心悦目的——虽然最初的时候,他觉得那有一点聒噪。
到达机场时,陈云生帮她取下行李,同时嘱咐了句:“落地後,给我发个消息。”
姜楠接过行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谢谢陈先生。那我先进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