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班主任宣布周末要开家长会,梁初楹微笑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住了。
初中的时候经常开家长会,都是阿婆去,次次都是挨批评。老师批评她,说她三天两头跟人打起来,不像个女孩;班上的同学私底下叫她大姐大,说她一定跟街上的那些混子流氓有关系。
她冷漠地听着,却在看见阿婆脸上的窘迫后觉得无措。
金友媛没去上学的那几年、“他”死后的那几年,阿婆弯了好多次腰,跟形形色色的人道歉,然后回头对她笑笑,说:
“囡囡,今晚要不要吃饺子?”
她真的不想要阿婆再对老师弯腰道歉了。
梁初楹觉得自己可能不受老天垂怜,就这一次考砸了,却赶上了开家长会。
当天色开始变沉,学校放了一下午的调休假,教学楼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楼底的吵闹声聚成一片。
梁初楹攥了攥背包肩带,打车去了舅舅的拳馆。
无论旺季还是淡季,舅舅家的拳馆好像就没有生意好的时候。
梁初楹看了眼大厅挂着的沙袋和散落在地面上的拳套,还有几分怀念自己以前在这儿学拳击的日子,那个时候没买适合她的拳套,她都是赤手空拳打沙袋,经常会练到手指关节处被磨破,缠了满满两手的绷带。
舅舅挑了她一眼,还有点震惊:“放假了?你来我这儿的事儿跟阿婆说了没啊?”
“我不会待很久。”梁初楹顶了顶脚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周六要开家长会,舅舅你……能不能去一次?”
拳馆大门的合页有点坏了,松得不行,钳不住门,于是那个玻璃门就一直开开合合的,吱吱呀呀地响。
梁初楹用指甲抠了抠书包带子,低了头盯地板上的砖缝。去年八月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三个月的身孕……他们结婚也才两年不到的时间,他跟别人竟然出轨了一年。
而她竟然一直都被瞒在鼓里……
像个傻子一样,竟然还觉得他们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质。
之后余佳发过来的消息,梁初楹已经看不清了。
视线变得模糊,她的胃里又再次涌起了一股酸水,梁初楹连忙起身跑去了洗漱间。
可她这几天实在没什么胃口,每天只能吃得下一点东西,此时干呕了几声也只是吐出一点酸水来。
外面手机铃声响了很久。
梁初楹漱完嘴,又看了会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才走出去。
来电人是余佳。
梁初楹知道她是看她一直不回消息,担心她出事,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问。
“喂。”梁初楹也是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
显然。
对面的余佳也感受到了。
她安静了一会,才轻声问道:“还好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过来陪你。”
梁初楹跟余佳几次见面,都能感觉出她有些游离于众人之外,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梁初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关心和担心。
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姑娘,梁初楹心里如此想道。
只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见人。
早上才婉拒了杨荔的陪伴。
现在,她也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我没事,还要感谢你,为我找到这些。”梁初楹温声婉拒了她,又和她说,“如果之后真的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余佳也没坚持。
她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做她这个工作,多管闲事只会让她没命,但梁初楹对她而言有救命之恩。
虽然她从没说过。
但余佳知道,后来那些人没再来找她麻烦,也是因为有梁初楹的出面,有梁家的背景在。
要不然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沉默片刻,余佳最后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如果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24小时都在线,任何事都可以。”
梁初楹自然也能感觉出她的关心,接连几天的坏心情在这一会,终于有些缓和的迹象。
“谢谢你,余佳。”她跟余佳道谢。
直到挂了电话,梁初楹脸上好不容易才拾起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
她重新打开手机看起余佳刚才发给她的消息。
微信对话中,余佳说她是通过方清的小舅子才查到他们之间的关联。
宋知贺做事小心,不可能放着把柄让人去抓。
他给司茵茵的房子、车子,全都是方清交给自己的小舅子去置办的。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