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要幸福疯了……”他低声喟叹,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怕这只是一场易醒的美梦。
周萧泽被他勒得哼唧了一声,非但没挣脱,反而更往后靠了靠,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抬起湿漉漉的手,玩着水面上的泡沫,指尖无意地划过郑枫野箍在他腹前的手臂皮肤。
“这就幸福疯啦?”周萧泽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一丝“哭”过后的微哑,听起来格外撩人,“郑总,你的幸福阈值是不是有点低哦?”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驱散方才那些沉重的情绪,也掩饰自己内心翻涌的心疼。
郑枫野低低地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递给周萧泽。“嗯,遇到你之后,阈值就变得特别低。”他坦诚道,侧过头,亲吻着周萧泽的耳廓和颈侧,“以前觉得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现在都拥有了。”
周萧泽被他亲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心里却酸软得一塌糊涂。想起刚进房间里郑枫野看着照片墙时发呆的眼神,想起他听到自己提及父母时瞬间红了的眼眶,想起他说的那句“谢谢宝宝给了我一个家”。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他的心尖上,不剧烈,却持续地泛着酸涩的疼。
他转过身,面对面地跨坐在郑枫野腿上,这个动作让浴缸里的水哗啦一声溢出去些许。氤氲水汽中,他捧起郑枫野的脸,认真地看着他。郑枫野的眉眼深邃,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锁骨处。平时看起来那么冷硬强势的一个人,此刻眼神却柔软得像浸了水的墨玉,专注地倒映着他的样子。
“郑枫野,”周萧泽叫他的全名,语气是少有的郑重,“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爸爸妈妈……也会是你的爸爸妈妈。我哥哥……嗯,我哥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但他最疼我了,肯定也会对你好的!我们都会是你的家人”他说得无比认真,像是在许下一个极其重要的承诺。
郑枫野的心被这话语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溢出来。他看着周萧泽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心疼和毫无保留的爱意。他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一个宝贝。
“嗯,我知道。”郑枫野的声音有些哑,他凑过去,额头抵着周萧泽的额头,“泽泽,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周萧泽却摇了摇头,眼圈又有点红:“不是幸运,是你值得。每个人都值得拥有爱”他说着,又想起刚刚郑枫野轻描淡写说的那句“郑鸿煊物质上从来没亏待过自己”,可是小孩子哪里是只需要物质就够的呢?那些被忽略的情感需求,那些无人分享的喜悦和无人安抚的委屈,才是最深最久的伤痕。
他想象着小小的郑枫野,穿着最贵的衣服,拿着最新款的玩具,却独自站在角落里,看着别的孩子扑进父母怀里撒娇。他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会不会在生日的时候,对着昂贵的礼物,却只想要一个简单的拥抱?会不会在生病的时候,只有保姆和家庭医生围着转,却没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他的额头?
这些想象让周萧泽的心脏揪紧般地疼。他从小被爱包围,摔一跤都有全家心疼半天,他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彻骨的孤独。而这种孤独,竟然发生在他最爱的人身上。
“呜呜……老公,以后我爱你,最爱你。”周萧泽忍不住又带上了哭腔,他搂住郑枫野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上,眼泪混着热水沾湿了郑枫野的皮肤。他并非脆弱爱哭的人,可一旦涉及到郑枫野的过去,他的泪腺就好像失灵了。
郑枫野感受到肩头的湿意,心里又是疼又是暖。他轻轻拍着周萧泽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虽然此刻流泪的是周萧泽,但被安抚的,却是他千疮百孔的过去。
“宝宝,不用这么可怜我的。”郑枫野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真的,我小时候虽然没感受过亲情,但我可比别人好了很多呢,至少衣食无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很多孩子连饭都吃不饱,我已经很幸运了。”他试图用理性分析来宽慰周萧泽,这也是他多年来用以自我宽慰的方式。
周萧泽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瞪他:“这能一样吗?爱和物质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小孩子是需要抱抱,需要亲亲,需要被夸‘宝贝真棒’,需要有人听他讲那些无聊的小事,需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人站在他这边的!”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替小时候的郑枫野把那些缺失的呐喊出来:“你那么小,心里该多难过啊……郑鸿煊真是个混蛋!他怎么能把你当做工具!”他的语气里全是愤愤不平。
郑枫野看着他为自己义愤填膺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灰暗的过往似乎真的被这炽热的情感照亮、熨平了不少。他从未与人如此深入地剖析过自己的童年,那些被他刻意淡化和忽略的委屈,在周萧泽心疼的眼泪和话语中,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看见和承认。
他叹了口气,将周萧泽重新搂紧,大手在他光滑的背脊上轻轻抚摸着:“都过去了,宝宝。遇见你之后,那些就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有你了吗?你会抱我,亲我,夸我,”他顿了顿,带着笑意低声补充,“虽然‘老公真棒’通常是在床上说的……”
周萧泽本来还沉浸在悲伤和气愤里,被他这后半句搞得瞬间破功,脸颊爆红,羞恼地捶了他一下:“喂!郑枫野!我在很认真地心疼你诶!你居然耍流氓!”
郑枫野低笑着接住他的拳头,放在唇边亲了亲:“好,不闹了。谢谢宝宝心疼我。”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温柔而深邃,“就是因为知道你心疼,我才觉得,那些过去真的可以放下了。因为现在和未来,有你把所有缺失的,都加倍地补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