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满怀愧疚、失而复得的父亲。
刘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后怕
“查!给朕彻查!当年婴孩房当值的所有人,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还有……威远侯夫人生产那日,所有靠近过那个院子的人!
朕要知道,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调换了朕的皇儿!让他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冰寒刺骨,充满了滔天的杀意。
“是!老奴遵旨!内行厂已全力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福安躬身应道,眼中寒光闪烁。他知道,一场席卷宫廷内外的腥风血雨,即将因榻上这个少年而掀起。
刘瑾的目光再次回到崔骁脸上,眼中充满了痛苦、怜惜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他轻轻握住崔骁露在锦被外、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它。
“孩子……朕的孩儿……”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声音哽咽,“快点醒来……看看父皇……父皇……对不起你……”
小周氏进宫
崔骁的昏迷如同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乾清宫里的每一寸光阴。
皇帝刘瑾虽因崔骁脉象稳住而稍感宽慰,但看着儿子始终紧闭的双眼,苍白如纸的脸颊,那份焦灼如同烈火般日夜灼烤着他的心。
御医们轮番值守,汤药、针灸、推拿不断,千年老参的精华一丝丝渗入崔骁虚弱的身体,却始终无法唤醒那沉睡的意识。
刘瑾几乎不眠不休,处理朝政也只在暖阁外间,处理完政务便守在榻前。
他不再掩饰眼中的心痛和慈爱,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崔骁的额头、眉眼,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骨血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他一遍遍低声呼唤,声音沙哑而温柔
“骁儿……骁儿……是父皇……睁开眼看看父皇……”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崔骁微弱的呼吸。
福安看着皇帝日渐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却固执守候的样子,心中不忍。
他深知,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少年在威远侯府长大,最挂念的,恐怕还是那位倾注了十五年心血的养母。
“陛下,”福安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崔伴读……太子殿下,在侯府长大,对威远侯夫人感情极深。
或许……让侯夫人入宫,在殿下耳边说说话,唤起殿下熟悉的记忆和牵挂,能助殿下早日醒来?”
刘瑾闻言,身形微微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嫉妒瞬间涌上心头。
那是他的儿子!他怀胎十月忍受转生石痛苦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亲骨肉!可唤醒他的,却可能是另一个女人充满母爱的呼唤?
这感觉如同钝刀子割肉。他下意识地想拒绝,想独占这份父子相认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