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的气氛,更是复杂难言。
威远侯崔衍在最初的巨大冲击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独自在书房坐了一夜,翌日出来时,仿佛苍老了十岁。
养了十五年的儿子,一朝成了君,成了储君。
这其中的失落、怅惘,以及一丝隐隐的恐惧,难以对外人道。
但他终究是理智的。他深知,皇帝能如此迅速地册立骁儿为太子,并明确诏书说明“显威远侯夫妇抚育之功”
已是天大的恩典和安抚,甚至是为了保护侯府。
他必须接受,必须感恩,必须……放手。
他严厉告诫府中上下,尤其是惊惶不安的二房和心思浮动的妹妹崔白玉
谨言慎行,绝不可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或怨怼之言
并将所有与“崔骁”太子殿下相关的旧物小心封存,仿佛要将那十五年时光也一并封存起来。
而小周氏,则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儿子大难不死,更一步登天,未来尊贵无限;
悲的是,儿子不再是她的儿子了。
他是太子,是皇帝的亲骨肉。
那一声“娘”,她或许再也听不到了。
她被皇帝特许,可以时常入宫探望,但碍于君臣不可能真的常进宫。
她只能将所有的母爱深埋心底,化作无数次的叮咛和默默的关怀。
她知道,她的骁儿,已经飞向了那片她无法企及的天空。
二皇子刘琮是调整得最快,也是最痛苦的一个。
他清晰地看到了父皇诏书背后那“唯一亲生子”的含义
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养子”身份的界限。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爱慕的少年
一夜之间成了他必须保持距离的,帝国未来的君主。
心中的失落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但他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他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至少,阿骁的身份再无人可以撼动
他能得到最好的保护和最尊贵的未来。
而自己那份不容于世的爱恋,就让它永远埋葬在心底最深处吧。
从此以后,他是臣,是兄,会竭尽所能,辅佐他,守护他,看他君临天下,一世安康。这或许,是命运另一种形式的成全。
他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愫,以兄长和臣子的身份,更加频繁地前往东宫。
他不再有逾越的举动和言语,只是关心他的伤势,与他探讨学问,
分享朝堂趣闻,用另一种方式陪伴他。他的沉稳和一如既往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