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疼。
但却也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
*
一直到后半宿,追怜其实都睡得很浅。
自从那次仓库事件后,她的梦乡都支离破碎,总被一种无形的窥视感惊扰。
现在,她又一次醒了。
不是被梦魇,而是被一种窸窣声。
很细微的一点声音,却持续不断。
这声音来自客厅另一端。
——浴室的方向。
应该装作没听见吗?她摸到床头的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只要再捱三个小时,捱到天光大亮。
似乎又传来“砰——哗啦——!”
追怜把被子往上拉,拉到与胸齐平,又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听那道声音。
但接下来,这些声音却夜夜不断地响起。
让追怜本就稀薄的睡眠更加不安。
禹裴之从她面前经过,他背着画板,又要出去采风。
“禹裴之!”追怜叫住他,还是问出来,“你……半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禹裴之正低着头给自己系鞋带,闻言回头看她一眼,说:“没有。”
追怜看了看他,似乎不太相信。
“你要是怀疑是我在做些什么,我今晚可以不回来住。”禹裴之的语气很平静,是没有一点波澜的平铺直叙。
追怜张了张嘴,答应的话转到嘴边,又变成:“…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事吗?”禹裴之很有礼貌地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推开门时,他忽而又回头,说:“电饭煲里温了老鸭汤,可以喝。”
“当然,”他补充道,“也可以不喝。”
门被合上,追怜站在原地,目光锁着那扇门。
自从她提出离婚后的第二日开始,禹裴之就变成了这样,彬彬有礼,保持距离。
这本该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最轻松的收场。
但为什么,她的心脏还是会在这一刻闷闷地抽跳一下?
而在追怜心跳声追不到的小区的门口,禹裴之正拐进巷口最末端的那家药店,买了一包创可贴。
创可贴,贴在的却是没有任何伤口的指节上。
他当然看见了追怜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唇,长时间不安睡眠下似蒙着一层水雾的眼。
早上出门前,她想来拉自己……又收回的手。
棉白睡裙下的身形单薄得摇摇欲坠,那手腕也纤细得似乎一摧即折。
没关系。
禹裴之咧嘴笑了一下。
很快,很快,很快。
他的怜怜就能睡个好觉了。
*
黑,深不见底的黑,包裹着客厅。
追怜刚拧开主卧的门把手,从房间里出来。
白日里喝水太多,她需要去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