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窗外的夜空被除夕的烟火照亮,原来是转点了。稀碎的响声纷杂落下,远处明明暗暗橙花腾空又下坠,被隔绝在所有的热闹之外,病房如大雪冰封。
终于坐不住,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小心关好房门,打算出去抽支烟。
走在无尽的廊道上,精神浑浑噩噩的,表情却紧绷。哪怕没有人,也不肯松懈一点。
皎白纤细的足踝交织落地,足迹是利落的直线。细跟叩地的声响轻而清晰,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任谁看起来,都是那么沉着可靠。
走到廊道尽头,正要伸手去开露台的门时,那门却先开了,一双手伸出来,蓦地将她拉走。
门在身后关上,露台外风声呼啸,新鲜冷冽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口鼻。
她知道那双手是谁的,曾给过她温暖,也曾给过她战栗,太熟悉了,因而相触的一刹,那些被强制藏起的恐惧和愤怒,亦如烟花腾空炸裂。
不等他问话,她先开口。
“我能怎么办?”她推了他一把,鼻尖酸涩,“妈知道了,大伯和大伯母也知道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你真的是我哥哥吗!三个响头就可以把□□扣在我身上?恬不知耻地威胁我?!他们算什么?也敢拿虚头巴脑的教条来训我!”
“可是我能怎么办!爸还在icu,我还想出歌……我不能什么都不在乎……”
“我知道。”林鸣修将她拥入怀里,他的羊毛衫贴着柚安的脸颊,传出他的体温。
柚安颤了一下,血液里的警惕再次被唤醒,“你疯了?真以为这里没人吗!”
越是安静的地方,眼睛越多。她杯弓蛇影,什么都怕,恋情传出的速度在和林鹤堂恢复的速度在较量,哪一样,都是她无从掌控的。惟有守着时间,每分每秒战战兢兢。
她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开。他的拥抱明明很轻,像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护着,可就是分不开。
“不要把我刨开,自己一个人面对。”林鸣修哑声说,“我一直都在。”
“你能为我做什么?□□事件男主角。”
“消失、认罪、浸猪笼……我想想还有什么。”
柚安笑得肩旁一颤一颤,眼泪都笑出来了。
林鸣修展开臂间的大衣,将她笼住,
几个端着托盘的护士经过,他抱着她挪了两步,紧靠玻璃门旁边的墙壁。
烟花在天边轰隆,鞭炮炸响,砸在耳边。
护士停下脚步,隔着玻璃门看烟花,他们在门里的黑暗中缠拥。
这个年,过得算不算惊心动魄?身后是将她藏起来的羊绒大衣,前面是温暖的胸膛,像一座山,柚安听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这样想着。
隔天,尹晴醒来,柚安已经洗漱好,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脸上不见疲色。
见母亲坐起来,她放下瓷勺,过去扶她下床,一面告诉她:“爸的指标不错,等您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