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瞧见了,谢谢你。”
钟溯看着老奶奶把鸭子赶到了远处的池塘,鸭子接二连三地跃进水中,红掌很惬意地拨动水面,划出一道道涟漪。
“溯儿。”
钟溯闻声回头,看见谌桓走出来,发梢还带着刚睡醒的凌乱,手臂伸展时,衣摆被不经意地带起,露出一段紧实的小麦色腹肌,肌肉线条流畅,像一匹刚苏醒的黑豹,慵懒中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真够早的。”钟溯挑眉,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呢。”
谌桓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你刚才在和那老太婆说什么?”
“只是问便利店位置而已。”
“问出来了吗?”
钟溯白了谌桓一眼,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下对方,笑骂:“废话。赶紧换衣服出门买早餐了。我现在饿得不行。”
钟溯和谌桓沿着老奶奶所指的那条土路方向一路往下,约莫走了十五分钟,果然在拐角处发现了一间红屋顶的便利店。
这便利店的外表灰扑扑的,墙皮有些斑驳,招牌上的“叮当士多”已经褪色得难以辨认,透着一股朴实的生活气息。
为了省电,便利店早上没开灯,货架上的商品像蒙了一层薄纱。钟溯的目光往里探去,隐约看见收银台后边坐着一个摇着蒲扇纳凉的老人,旁边还有个全神贯注地吃零食的女孩。
女孩张悦苒大概是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圆脸杏眼,两颊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苹果。趁着放暑假,特意来这偏僻的七岩岛陪伴爷爷奶奶。
她一边咔嚓咔嚓地往嘴里塞薯片,一边含糊不清地身旁的爷爷讲话:“阿爷,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菜?还是清蒸鱼吗,有点不想吃诶。”
“那乖孙想吃什么,阿爷给你做。”
张悦苒撒娇道:“想吃汉堡包和薯条,加很多番茄酱那种。在家的时候,爸爸总是给我钱去买来当饭吃,我还挺喜欢的。”
张力勤顿时苦恼地皱起脸:“怎么都是些鬼佬的菜,你阿嫲不喜欢啊。”
钟溯侧过头,再跟谌桓确认:“你去拿吃的,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纱布。”
谌桓无所谓地颔首,顺手从门边拎起一个购物篮,往食品区走去。他高大的身形看起来跟红色的塑料篮子格格不入。
钟溯走到收银台前,看向老人:“老板,你这店里卖不卖医用纱布和绷带?”
张力勤目光在钟溯缠得厚厚的绷带上停留了两秒,又掠向远处那道挺拔而压迫感十足的背影,心中已然明了这两个年轻人都不是一般人。
老人见多了事,知道这种小年轻大多脾气差,一粒火星都有可能炸,便把蒲扇放在一旁的玻璃柜面上,谨慎道:“绷带和纱布都有的,你要几卷?我这就去店后头给你取来。”
钟溯想了一下,手臂的刀口虽然不深,愈合得却比预想中慢。今天早上揭开纱布查看时,才勉强结出一层淡粉色的软痂。照这个速度,估计没一个星期,都没法拆纱布。
“先拿三卷纱布和一卷绷带吧,不够用我再来。”钟溯说。
钟溯的声音清朗,平平和和的,让人想到一汪沁人心脾的清泉。
正在埋头啃薯片的张悦苒闻声抬起头,当看清楚钟溯的脸时,整个人明显一怔,连指尖捏着的薯片都忘了送入口中。
在她眼中,此刻受了伤、唇色因失血而发白的钟溯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俊朗帅哥——
微乱的黑发衬得脸色愈发苍白,那双榛色眼睛漂亮中又如蒙着一层剔透水色,整个人透着一股易碎又坚强的美感,让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想要把人搂在怀里小心呵护。
这个男生可真好看啊,甚至比海报上的男明星更加帅气。
张悦苒无声地涨红了脸,老人这时正好把绷带和纱布都找出来了。
“后生仔,这是你要的——”
“阿爷,我、我来给客人结账吧,你继续躺着就好。”张悦苒连忙扯了一个塑料袋,抢着把绷带和纱布都一股脑装进袋子里。
钟溯都来不及看一眼纱布的规格和材质,只能看着她动作,嘴巴微动想说些什么。
张悦苒悄悄抬眼又飞快地瞥了下他的脸,手指无意识捏紧,鼓起勇气支吾道:“小、小哥哥,你是来岛上旅游的游客吗?以前没在村里见过你啊。”
“或许……你需要一个导游带你逛逛岛上的景点吗?”
女孩的声音小得几乎像是蚊子叫,钟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没回应,肩膀便猛地一沉。
转过头,谌桓熟稔地搭住他肩膀,将装满速食和日用品的购物篮往收银台上一放。
他对女孩扬了扬下巴,说:“我跟他一起结账。”
谌桓侧头看向钟溯,唇边还噙着笑:“溯儿,你想要的凉席没找到,只有一次性床单,凑合着用吧。”
钟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状,淡淡道:“料到了。这店里能有一次性床单都算走运了。”
谌桓身上自带一股狠辣凌厉的气场,此刻与钟溯并肩而立,仿佛展开一道无形的屏障,顿时唬得张悦苒心慌,不敢再出声。
张悦苒缩得跟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清点好两人买的商品,用计算机按出一个金额。
钟溯扫了一眼计算机上的数字,利落地数出相应的钞票,压在台面上。
钟溯:“确定没缺什么东西吧,那就回去了。”
“只要烟不缺,我就不缺东西。”
“烟鬼。”
谌桓毫不在意:“我不否认。”
钟溯先拎起其中一个打包好的购物袋,谌桓拿剩下的两个,两人推门而出,沿着坡道走回那间海边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