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烟,散漫地靠坐在沙发椅背上,宽肩窄腰的身形投下颓圮崎岖的影子。晦暗的灯带下,骨相峻峭的面孔被镀上一层冰冷的银灰色。
夏小杏别扭地踩上纯手工羊毛地毯,左看右瞧,扫过那些昂贵的家具与摆件:“怎么就你?”
——不是说什么品酒会?
“还想谁来?”
秦翡然叼着烟,嗓音惫懒而含糊。
“要不要给你叫两个男模?嗯?”
“……”
嗅到他语气中的火药味,夏小杏皱皱眉毛:“你讲话这么冲干嘛?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啊。”
秦翡然将烟摁灭。
黑魆魆的空间,唯有两颗冷然的眼珠泛着森森的暗光。
他翘着唇角,淡声说:
“只是觉得,强迫你一个人跟我待着挺不自在的吧?”
夏小杏愈发不解:“你在说什么啊?”
他缓步走来,像什么活过来的守墓石像。
“不是么?”
秦翡然目光灼灼地直视而来,宛如凶神恶煞镇墓兽的嗔怒神情,隐含着一点不易觉察的控诉。
一字一顿、明知故问道:
“你不是讨厌我吗?”
“……”
夏小杏一愣。
这直截了当的质问,令她有一瞬被说中的心虚。
“…………”
捕捉到这份心虚,秦翡然神情蓦地变了,怒意融化,一下子软塌塌的,像蜕皮的蛇,袒露嫩柔的内里、蜕呈一丝受伤的失望,转瞬即逝。
他猛然偏过头去,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唇线,高昂着下巴,语气冷硬得像刀斧凿刻出来的一般:
“那么讨厌我,又为什么要凑上来跟我玩?”
“啊那个……”
夏小杏不由上前半步,下意识否认:“不是……我……”
可此刻空茫紧缩的心情骗不了人。
的确。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轻浮又自大的家伙。
可是…可是……
她昂头试图与他对视,却只碰到疏冷的拒绝。
张了张唇,再吐不出奉承讨好的软话。
“……”
微妙的厌恶会外化成一种表情。
哪怕包裹在谄媚圆钝的讨好之内,眼角唇畔仍然会流露出显著的尖刺。
更何况,夏小杏并非什么心思深沉的老油条,她喜怒形于色……秦翡然自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当然能察觉到这种厌恶。
只是刻意没去深究而已。
他最擅长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父亲领回来私生子后,他就明白了,知道得太多会不幸福。
秦翡然阖眸,自喉间挤出一声冷呵。
“我来替你回答好了——”
“不就是为了钱么?”
“怎么?那张卡里的钱还够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