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代表迟疑半晌,委婉开口:“宁总您是不是吓傻了?”
宁惟远微微耸肩,随即哑然失笑。
“我只是不觉得意外罢了。”
“刚我和陈仲同谈过话——您知道的,那个草包。”宁惟远剑眉略挑,平淡复述二人对话:“他告诉我,陈安闵在遗嘱里,点名让他继任董事长。”
话落,宁惟远轻嗤,语气带着冷意。
“呵,如果他连这样的决策都做得出来那陈安闵就算把公司卖了,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法务代表一时语塞,喉结滚动,最后只余一声沉重的叹息,在死寂的空气里散开。
破晓时分,与这里仅有一墙之隔的病房内,心率监测仪的曲线在短暂波动后最终归于平直。
——陈安闵离世了。
踏入病房前,宁惟远忽然停下脚步,微光尚未透亮,他的面孔因疲惫而显得格外苍白。
他认真地望着裴祝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今天的事”宁惟远顿了下,像是不知道怎么说,眼圈渐红:“我很庆幸有你在身边。”
铅灰色的瞳仁静静回望,睫毛浓密修长,微微垂下,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进去吧。”
裴祝安并未直接回应,但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心底也响起一个声音,极轻,却同样认真。
我也是。
约会
接下来的几日,宁惟远几乎忙出残影。
深夜会议一场接一场,他试图通过再融资来提振股价,但原本打算投资百川的投行早已偃旗息鼓,结果与预期背道而驰。
眼下为数不多的自救手段,恐怕也只剩下大规模裁员和资产抛售——然而,自从见识过总裁在会上的冷冷一瞥,再没人敢提出这类方案。
与此同时,百川的股价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下坠。
办公室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宁惟远如同溺水者,竭尽所能地抓住每一根摇摇欲坠的救命稻草。
“——我们或许还能重新协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屑冷笑:“重新协商?”
“抱歉,我们对百川集团没有兴趣。我们唯一关心的,只有讨回欠款。”
“另外,恕我直言——下次再联系,希望您最好通过中介。”
宁惟远别无他法,能做的只有尽力稳住局面,不断尝试,然后——不断碰壁。
短短几周,他已经在国内外奔波数次。
这段时间总是与裴祝安聚少离多,以至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出那个熟悉的备注时,他竟然恍惚了一瞬。
“喂?”
宁惟远沉声应答,语气平静,表情却远谈不上镇定。
“在忙吗?”裴祝安轻声问。
宁惟远没有作声,视线下意识越过落地窗。